七月十四,万邦朝会。
一年一度的纳贡之日,赶在容国最为盛大的节庆前。西戎初归附,天下诸国齐聚一堂,此等史无前例的盛会,规模不容小觑。
群臣商议完国家大事,朝贺礼毕,移步至舍元殿。
一条绒毯铺至尽头,百官身着各色华服,纷纷入宴。
“漠北王到——”
肩披貂裘、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进殿,高耸的眉骨下,一双青蓝眼眸如鹰隼般凌厉。
身后紧跟白发苍苍的老翁。拄着拐杖步履艰沉,髯须长到遮住了眉眼。
“南师长老到——”
“陛下,人员差不多到齐了。”
纳兰燮高举酒樽,开始行稽首礼。
“漠北蒙天子施德恩厚,今将兽皮千张、轻裘万件献与陛下,更有珠宝玉石足达百车,以慰劳陛下苦心。”
漠北王率先上前,将右手衣物撕开,露出半截小臂。
“然漠北小国,下不过百邑,方圆不过千里。曾不能为君谋疆土,经年累月,无有大成,政绩平平。臣有负陛下重托,实为戴罪之身!”
“爱卿,何必如此言重?”纳兰燮将他扶起,赐座赐酒食。
“没有诸位爱卿恪守一方土地,矢志不渝辅佐朕收复河山,便没有朕的今日。万邦来朝,八方来仪,今日诸位当开怀畅饮,与朕同享这盛世太平!”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各国来使献上贡品,臣子把酒言欢,雅乐奏响。
“夸夸其谈,尽是些空话。”
高眉深目的女子坐于席间,与身边男子窃窃私语。
“我听闻今日的庆功宴,本是为狼牙军首将举办。没等来我们的功臣,却找了个冒名顶替的,这帮中原人,还真是虚伪。”
“别胡说。”男子不急不慢饮着酒,“要是被听见,不得把我们赶出去?”
“他们又听不懂,怕什么?”
“与中原建交,原本是母君的意思。我们做好我们的,只要他们以诚相待,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
酒过三巡,纳兰燮叫来身边太监,问道:“阿昌何在?”
“回陛下,黎亲王称身体有疾,已于数日前还乡休养。”
他不禁嗤笑,“朕与他兄弟一场,什么痼疾,竟不值得与朕说一声。”
安公公就要逢迎,此时殿外来人:“报——”
群臣纷纷投去目光,却见一阍人赶来,神色仓皇。
“宴席还未结束,谁允你私自上殿的?”
那阍人慌张抬头,“是皇后娘娘……娘娘适才在殿外与众嫔妃共宴,薛嫔吃了西戎送来的贡品,现在上吐下泻,恐是食物腐坏所致。”
“什么?!”
“这腹中胎儿,只怕……怕是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