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马车停在院墙角下,离人较远,做完这些,阿吉才推着轮椅,再回到门口,与其他人汇合。
元佛寺依山而建,进了寺庙里也有台阶,明疏行动不便,每年请香,他都是在门口上柱香,然后从小路往一心大师的禅房去听法,不跟侯夫人他们进正殿。
劳顿而来,尽的是心意。
白婳和侯夫人一同去进香,在每个牌位前都替明疏多拜三拜。
明肆看在眼中,神情寡淡到极致。
侯夫人说他:“大年初一挂着张脸,给菩萨看?”
“这么多人,菩萨看得见谁。”明肆道。
小半个时辰之后,正事了了,侯夫人和二夫人去斋坊喝茶,白婳便准备往去禅房找大公子。
山间小路走到一半,忽而被身后叫下:“去哪?”
白婳回头,见明肆站在石阶下方。他上来几步,与她相隔不过两步台阶。
此处林叶茂盛,还盖了雪,天光被割散成斑驳的影子,落在二人脸上。
明肆的神色仍是淡淡,不知是此情此景使然,还是他的五官轮廓过于凌厉。即便白婳身位高于他,也还是有种压迫感。
他不高兴。
这个念头盘旋在白婳心头。恍惚间,她觉得时间好像倒退回了二公子刚刚回京的时候,那股紧张的防备感又出现了。
“二公子没去喝茶?”白婳定了定心神,往后退了一级台阶。
明肆看她一眼,又看一眼山路上方,“这是往哪去?上面都是禅房。”
“是,成序哥哥在一心大师那听法。”白婳觉得这地方这气氛委实有些怪异,就想告辞,“二公子可四处转转,我先失陪了。”
“他听他的,你对佛法又不感兴趣,跟去做什么。”明肆心中那股烦闷的情绪愈来愈盛。
连侯夫人都没替明疏拜菩萨,她倒好,还未订亲,便这般带入身份。
白婳莫名被他噎了一句,也不想再多言什么,转身走了。
好死不死,稍不留神竟被雪滑了一脚。
白婳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其实靠自己也能站住,但明肆反应快,握住她的臂弯扶了一把。
“多谢二公子。”白婳受了惊吓多少有些心跳加速,想收回胳膊,但明肆竟没放手。
他眸色半明半暗,意味不明盯着她。
“二弟。”
突兀的一声,二人双双往上看去,台阶上方,明疏坐在轮椅上,眸色温和看着他们。
白婳赶紧挣扎两下脱开了明肆的手,径直去了明疏身边。
她低着头,心跳比方才还要快上两分,“怎的出来了,我正要去寻你呢。”
白婳是一百个不愿意让明疏觉得二公子对她余情未了。
他们到底是手足,白婳不想给明疏带来丝毫的顾虑。
结果前些日子避了那么久相安无事,就这么一回拉拉扯扯,就叫明疏给撞见了。
“大师今日不得闲。”明疏轻轻一笑,对下面的明肆道:“我们去看看素斋,二弟可要同行?”
“不去。”明肆面无表情,看了眼白婳,才跟明疏对上视线。
白婳从小就这样,有明疏出现的地方,她就像个跟屁虫,永远站他旁边。
以前下了书学,她要往清霜院去,明肆明里暗里拦她多少回。用别的事转移她注意力也好,也用过不少捉弄人的损招。
但时至今日,也没能改变白婳这个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