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罚来狐园,鸦白的心情日日不爽利,今日尤其是。
本以为寻了个上杆子替自己干苦力的傻子,结果倒好,一整日都没找到人影,导致他又被段苛压榨,在狐园累死累活地打扫了整整一日。
直到月上梢头,鸦白才远远看见一个高挺的身影阔步走来。本还犯困的鸦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拎着手里的扫把就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
“你跑哪里偷懒去了?!小爷我在这里受苦,你倒去躲清闲!”鸦白踮脚怒瞪玄沧。
玄沧淡扫了他一眼,继续阔步朝园中走去,浑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嘿?!竟敢无视小爷!反了天了!”
鸦白眼角一抽,旋即撸起袖子,炁流卷起手里的扫把朝着前面的人影就砸了过去。
他本想给对方些教训,怎料扫把刚要碰到对方,不知是巧合还是对方反应敏锐,那背影略侧了下身,携着炁流的扫把从他身畔擦过,“噗——”得一声插在了他的脚边。
“问你话呢。”鸦白一个箭步冲过去,张牙舞爪地拦在玄沧面前。
玄沧淡淡睨向那截就差戳进他眼里的手指:“不认识路,去错了地方。”
鸦白额角直跳,自己在狐园里又是洒扫,又是搬木和泥砌狐舍,他竟是在重月四处闲逛。
鸦白刚想发飙,余光就瞥见了被玄沧抱在怀里的赤狐。
“这妖狐怎么在你这儿?”
适才水烟萝那边派人来传话,说是赤狐跑出了昙影阁,不知所踪。琉璃台和狐园的人一起寻了许久,没想到这赤狐竟跑回了这狐农身边。
想着还得去昙影阁传个话,鸦白拔起插在地上的扫把,一把塞进玄沧手中:“别以为天黑了就没活干。”
敢偷懒,他鸦白可不是好惹的。白日里他磨磨蹭蹭积攒了一堆活,今夜定让这狐农忙到天亮。
狐园如今一共三十四只狐,大大小小已建起四个狐舍。
鸦白领着玄沧一路穿过狐园,径直进了南边的一间狐舍。
狐舍宽敞干净,嵌在墙上的木台上已搁置了七八个狐笼。
适才未进狐舍时,远远就听见一阵又一阵狐叫声,可待鸦白带着人进来,狐舍的狐狸倏然安静下来,一只只圆睁着水溜溜的眼睛望向玄沧怀里的赤狐,满脸好奇。
这狐舍应是专门设来用于放置妖狐。
玄沧略扫了眼四周,只见每个狐笼的木栏上都刻着符文,笼门处还都挂着被布下禁身术的铜锁,一旦笼中的妖狐意图撬锁逃走,便会身子麻痹,瘫倒在地。
笼中妖狐无一例外,脖子上都带着一个刻有重月纹印的金铃索。
“就这儿罢,”鸦白领着玄沧走至一处木台,抬手指了下上面的空狐笼。
“你将这赤狐扔进去,上好锁,然后随我来。”
珞泱觑了眼满是咒文的狐笼,本能地有些抗拒,下意识地往玄沧怀里钻了钻。察觉怀中狐狸的贴近,玄沧隐在暗影间的眉眼微动,垂眸看向她。
少顷,他抬指挑开笼门,将怀里的赤狐关了进去,直到将铜锁扣紧都没再瞧她一眼,转身和鸦白离开了狐舍。
玄沧出来时,鸦白正在门口打着哈欠。余光瞥见地上一道颀长的人影,鸦白懒洋洋一抬手,指了下不远处的一摞堆成山丘的楠木。
“今夜你的第一个活就是将这些木头的树皮全都刨干净,半根刺都不能有。等都用火烤完,再用桐油全都刷一遍,晒干。”
交代完,鸦白又一抬手,转身点了点临近狐舍的一间屋子。
“日后你就住这屋。这段时日这些狐狸叫得厉害,睡不着就自己找团棉花把耳朵堵上,别想着用这个做借口起晚偷工。”
说完鸦白乜斜了玄沧一眼,却见对方全然没半点反应,甚至未再给他半点眼风儿。
“刨木头都不会吗?”鸦白挑眉,一脚将刨刀踹到玄沧脚边。
玄沧淡睨了他一眼,抬脚跨过刨刀,走到一旁的木材前。他挽起衣袖,俯身提起了地上的斧头。
堆成小山的楠木根根皆有环抱粗,便是灵力傍身的寻常弟子,至少也需得三人合力才能抬起。
怎想,面前这毫无灵力的凡人单手托在楠木下,露出的手臂青筋稍动,没等鸦白反应过来,一整根楠木就被他轻而易举地从木堆上抬了下来。
接着,他举斧对着树皮斜劈而下,一整块树皮随即整齐掉落。
一斧刚停,又是一斧劈下。动作干脆利落,树皮厚薄均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