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鸷如同深潭——
卿府独女,皇亲国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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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香楼一直深得我心,无论是从布设,人员的精心培养来看,都是数一数二的榜头。”卿如意白皙的指节摩挲茶杯,她不疾不徐先给老鸨扣高帽子。
老鸨连连点头,褶子都在眼尾泛开:“那也多亏了公子的光临啊,您就是命带金舆,天生的招财体质。”
奉承话谁不会说,卿如意浑不在意仍然含笑,语调更缓:“只是,在戏曲方面还差了点意思。”
老鸨果不其然神色一愣,她细细琢磨此话,倒也不恼,而是顺着她的话道:“还请公子细说一二。”
“你不也刚说了吗,本少爷天生招财,若是用了我的妙计,你这红香楼都能以戏曲独占鳌头,且不说金银财宝可会数不胜数,就连口碑也会大有改观。”
老鸨眨了眨眼,面存犹疑。卿如意也不铺垫了:“我无意间得仙人之梦,通晓天籁,只看老鸨愿不愿意与我合作。”
“若是为真,奴自然愿意。”老鸨也噙着笑,折扇却在手中些微颤抖,福兮祸兮?
皇亲同青楼合作,是机遇也可为天罗地网。这其中的金钱润头,无疑就是最诱人的饵。
卿如意早有所料,她掏出工尺(chě)谱册子,页面在老鸨面前纷飞,如同黄白色的蝴蝶竞相展翼。
“字字句句,无不是精心雕琢,连上尺工凡六五乙七音都细细标注好了,其一唱一和却颇具讲究,非凡人浮游般一生可参悟。”
她赌这个世界的人不通昆曲工尺谱,赌她方才翻的速度把控刚好,要的就是这种玄而又玄的境界,如此才能拿到主动权。
“怎么样,这回可是信了本少爷?”
卿如意眉眼弯弯,算盘珠子滴溜溜打,只觉胜券在握。
“那官人要出的条件是?”
“我得仙人亲传,这戏子理应由我栽培,我便是教习。毕竟天机不可泄露,你说呢?”
老鸨刚蠢蠢欲动的心立刻压制了下来。
开什么玩笑,将自己培育的伶人全都托付给眼前皇戚,她怎可能甘心将成果拱手相让,甚至有风险干涉自己性命。
卿如意心中咯噔一下,细细观老鸨那老狐狸的表情,此事怕是不能即刻谈拢。
无妨,考虑一下也不妨碍成气候。只要她一直等着老鸨定下考虑二字……
“妈妈!外头出事了,都怪辞缘那混小子看人不济,伺候的官爷看上了蓉姐儿,可蓉姐儿卖艺不卖身啊!”
好了,彻底被打断了。今日这事多半是黄了。
卿如意面色不由冷了下来,而老鸨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转瞬即逝。
“让官人见笑了,今日事发突然,实在是招待不周,多谢官人抬爱小楼,我那小女……”
“罢了罢了。”卿如意也懒得虚与委蛇,“女儿清白最为重要,老鸨快先去罢。”
卿如意抬首饮尽茶水,茶香幽幽,然心底噌噌上涨的火苗却不见收敛,反而愈演愈烈即将燎原——她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本是马上能接手师傅戏班,一朝醒来却穿到陌生小说里,更为荒诞的是,她甚至压根不晓得主角姓甚名谁,只听闻主角最终为天佑国之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