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十七悄悄捏住大腿,逃避似的将目光移向别处,看着踩在石块边缘的青玉色绣花鞋。
“今天的那朵花是你找来的吧,在哪找来的?”,段呦呦看着段十七湿润的眼角,突然想到她在窗台接住的那朵小花,她还没见过这种花。
“进城门的时候发现的。”,段十七又忍不住抬头看她,“小姐要是喜欢,我待会儿再带你去看看。”
“为什么要给我送花?”,段呦呦捏着腰间的白玉挂坠,有些不解,从酒楼到城门的距离并不近,是为了讨好自己?
“它很好看,进城时我顺手采了一株,刚好看见小姐坐在窗边,也许它能让小姐开心些。”,段十七抬手擦掉眼边的水渍,声音隔着海风和手腕,一点点往外传。
好吧,巧合还是刻意讨好,此刻也没那么重要了,“我今天很开心,谢谢你,十七。”
段呦呦今日所有的落差和闷涩,都在刚刚那一通走街串巷的奔跃中,随着一声声的呼喊消散了。
她看到了珠玑的破旧和杂乱,也看见了阳光下那些被码得整整齐齐的柴火,洗得干净整洁的衣衫,还有那朵开在城门的蓝色小花。
那是不同于都城和涯城的另一种味道,像是段呦呦之前在初遇小饼时看见的,藏在灰扑下的顽强和坚韧,她喜欢这种味道。
这种味道让段呦呦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好像之前在哪里也曾看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两个人又在树荫下吹了会儿海风,直到空气里的热气开始消散,才顺着来时路飞跃回去。
来时小半个时辰,去时,却一阵风似的,又轻又快。
段十七转身离开时,听见段呦呦说,“十七,等阿姐回来后,我会跟她说你是我的护卫,你可以在我身边完成任务,不用再躲着了。”
修修补补了近八年的残梦,段呦呦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就将这妄念补全了大半。
“好”,段十七说得很轻,像带着笑的叹息。
段十七站在门外,无声地笑了起来,眼泪成串的顺着下巴滑落,脖颈上妖艳的一抹红在喘息间被轻微的扯动。
段十七这回没有被丢下,他很开心了。
临近傍晚,段明漪还是没有出现。
段呦呦和金线坐在酒楼大厅,担心地等着段明漪,直到约定时间过后,她依然没有回来。
眼看着天色渐晚,段呦呦只好将心事藏在心里,让金线把几个掌柜和王管家全部都喊来。
按照段明漪之前给她说过的计划和四位掌柜一起分工合作,段呦呦将珠玑镇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村子分成五份,每人负责一份村子的采买工作。
在和他们一起商量的间隙,段呦呦还是止不住的一次次看向敞开的大门。
段呦呦没等到段明漪,也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她的来信,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阿姐向来行事稳妥,这回怎么会一点消息也没有。
回到房间后,段呦呦立马坐到桌前,提笔写下两封信,准备明天一早就将第一封发至段明漪下榻的邸店,第二封信等到傍晚时,再发至江南布庄。
和商队离开段府那天,段呦呦听到了阿姐和父亲的谈话,要是没有记错,父亲和母亲此时应该已经到江南布庄了。
写完这两封信后,段呦呦就躺到了床上,强行让自己尽快入睡。
明日一大早她还要和王管家一起下到村子里采买珍珠,耽误不得。
屋外
段十七一个人坐在房顶,一边注意着段呦呦房里的动静一边回想她和自己说过的话。
圆月下的黑衣少年,满足地勾起嘴角,拽着少有的愉悦,难得熨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