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迟归似乎看出她话里有话,他又道:“无论是真是假,一辨就知。”
这是何意?宁枝一头雾水,但她也习惯这道友诡异的脑回路,于是敷衍道:“对对对。”
她披着毯子挪到一边去了,决心离这男人远点。
本来以为杀人狂变正常,现在想想杀人狂突然变正常还挺不正常,果然道友还是那个道友啊,满嘴打打杀杀。
这种人怎么在江湖混的,不知道江湖不只打打杀杀吗,这男人绝对仇人众多,要不也不会都追杀到密林里来。
宁枝刚准备练习下生火诀煮点茶,又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掺杂着什么杂七杂八的“前面有火光”“陈公子再坚持一下,快到了”。
接着,七八个衣衫破烂,互相搀扶的男人出现在视野中。
这几个人浑身被雨水淋透,衣衫上满是泥水,长发被雨水打成一绺一绺黏在皮肤上,显得狼狈不堪。最可怖的是中间那个中年男人背上背了一个锦衣公子,这年轻公子竟然少了一条胳膊,那半截断臂截面整齐,还在汩汩流血。
这一行人自然就是钟路,那锦衣公子自然就是陈阳。
钟路看着眼前离奇的一幕,一时间竟然不敢前进。在这样阴森下着雨的密林里,出现一处风平浪静,火苗安静燃烧,甚至地上摆着毯子水壶的地方,实在太过怪异,让他以为是什么幻觉。
但是背上的陈公子显然已经等不了那么久,如果陈阳出了事,陈家必然震怒,这可是陈家独苗。到时候万一因此得罪玉阳阁,别说在青州混不下去,恐怕连活都不能活。
陈阳如果死了,那即使后面想办法出了这处密林,迎来的也是陈家的报复。
钟路一咬牙,踏进这处奇异的结界,踏进来才发现这其中的玄妙远比看到的更为惊异,外面雨水冰冷刺骨,可是这处小地方竟然异常温暖。
刚踏进钟路就下意识看向那个靠在一边俊美的黑袍男人。他发现,他竟然感知不到这人修为,也没有感知到威压。
钟路是元婴期,如果是修为比他低的,他能轻而易举感知到,比如他一下子就感知到,那个裹着毛毯,正一脸苍白的清俊出尘少女是金丹期。
如果是修为比他高的,那么虽然感知不到修为,却能感受到高阶修士的威压,除非用法宝刻意隐藏气息。
钟路一时摸不准,但是背上的陈公子已经疼得再次大喊起来,“钟路,快放我下来!你在等什么!快点给我疗伤!疼死我了!”
钟路只好先把陈公子交给身后的弟兄,然后上前对着黑袍男人抱拳:“这位道友,我乃青州。。。。。。”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这男人连眼睛都没掀起一下,好似他只是一团空气:“滚。”
钟路在青州也算得上一号人物,这年头修行越发艰难,突破越发艰难,因此钟路的元婴期在青州也能排得上名号,在外也备受尊重,除了陈阳这种跋扈公子,其他人待他也算有礼。
这男人实在张狂。
但是钟路没有敢生气,他又对着还观察着一行人的宁枝抱拳:“这位道友,我乃青州钟路,一名散修。我家公子在这密林受了伤,可否在此疗伤,我家公子乃是青州陈家所出,等出了密林必有重谢。”
先报家门,再说诉求,接着说出能给什么。钟路行走江湖也算懂些人情世故,别看修仙讲究忘情,实际上许多修士还是颇为看重那些身外之物。
宁枝第一反应是,陈家是什么,不过她很聪明地没问那么多,假装沉吟一会儿。
实际上,宁枝有些为难。这处地方又不是她弄得,漱迟归一副不理人模样,她如果擅自让他们待在这,万一大佬生气,把她一起丢出去怎么办。
而且万一这几个人也不是好人怎么办。
不过看到陈公子那还在流血的断臂,宁枝迟疑了下,如果这是现代,看到一个急需帮助受着重伤流血的人,大多数人即使不上前也会打个120,但是这是修仙界,很显然没什么120。
宁枝道:“你们要待多久?”
钟路一听这问题,赶紧道:“道友,我们已经派其他人前去找路,等到给公子止血就走。”
无论怎样,先表明自己没有威胁,不会待太久。而且有人去找路,万一这二位也是迷路的,说不定也能当个筹码。虽然钟路不觉得自己师弟真的找到路,他甚至觉得师弟可能已经死了。
宁枝:“我观你们公子伤的颇重,我和道友并非铁血心肠之人,就留你们暂且留下止血。”
说完后,宁枝看向漱迟归,她还高情商地捧了句道友,现在再拆她台。。。。。。好吧,再拆台也没什么,反正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如果漱迟归不能容忍这群人,她也没有其他办法。
漱迟归还是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