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宗芳和惠娘的事……许文岭并不准备告诉她。因此此时也只是轻摇了摇扇子道:“你三妹妹国色天香,比惠娘强出十分。七王爷未必不会动心。”
“我三妹妹美则美矣,却是最一板一眼。若是她听了父母之命出嫁,无非是夫妻间相敬如宾,偏偏她对七王爷如此情深,甚至做得出逃婚的事来。‘由爱故生忧’,让她得知这些流言是再难平心静气的。”
明芩自信满满地笑道:“夫妻之间,若是能无话不谈,自然旁人也难以出手离间,但她又万万不会去诘问丈夫的风流韵事。只会自己垂泪叹息,时间长了,怎么会不妒不恨?女人嫉妒便会受伤,而受了伤的女人,为了报复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许文岭默默地想了想。他自然没有明芩这样笃定,不过七王爷也有许多事想是不能告诉三表妹。既然他不能说,旁人怎么说就由不得他了。俗话说三人成虎,听得多了,三表妹未必肯信七王爷。
他便站了起来对明芩道:“那就看你的了。”
明芩应了个是,在心中暗暗发誓这次定要做成了这桩事,让许家知道她的手段。
她嫁过来没用多久就隐约意识到,许家既不是真要冲喜,也不是对嫡母那点“遗愿”当真多放在心上。这婚事他们一定另有目的,而这目的就和父亲有关。
她立刻就做出了选择。
嫁为许家妇,她日后是要葬在许家祖坟里的,不靠着许家她还能靠着什么?
但她看得出许文岭并不怎么信她。
明芩幼时做过几年庶女,嫡母虽然并不苛待他们,但难免有捧高踩低的人,让明芩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她看得出虽然公公许远山并没有妾室,婆母周氏却也没得他多少敬重,这就让周氏总有些色厉内荏。
她可不想如此。
只要让许文岭知道她的厉害,知道她能做他真正的盟友,她就不会是个虚衔太太。
带着这无与伦比的坚定,明芩终于等到了明蘅归宁的那天。
明蘅见过了父母,听了些该听的客气话,就被两个姐姐拉到了一旁。
宫里那出闹剧没人想传出来,二姐无从得知,但大姐自然是知道的。明芩一脸担忧地拉着明蘅道:“七王爷可迁怒你了?”
明蘅嘴角微微一抖。
就七王爷乐的那个样子,怒她都没看出来哪里怒了,迁什么迁。
明芩像是误解了她的沉默,有些沉重地叹息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七王爷和惠表姐的事……惠姐都十九岁了,生生等了七王爷三年呢。七王爷也是许家不肯成全他和惠姐之后,才对许家这般……针尖对麦芒。”
明芷忧心地拉过明蘅的手:“那可怎么办呀,七王爷要是这么喜欢惠姐……三娘可怎么办呢。”
说着转过头对明蘅正色道:“三娘,你听我说,人与人之间的缘分都是勉强不来的。无论如何,七王爷肯娶你,这王妃娘娘就是你。你……你就自己好好过日子,别去为他伤神了。”
明蘅张了张嘴,想说她真没伤神。
七王爷心里有谁没谁,轮得到她置喙?莫说哪家公子不是妻妾成群,七王爷就只是心里想想这事,她又不是真为了七王爷如痴如狂!
但迎着二姐担心的目光,明蘅只能挤出个笑容道:“自然不会。真要这么说来,七王爷也是个可怜人不是么?”
这话倒是她肺腑之言。
她是不懂那些“直教人生死相许”的感情的,但七王爷若三年了也没放下惠姐,为她守身如玉,却被自己占了妻子的位置再不能和惠姐长相厮守……
这一定是很心碎的一件事。
明蘅在同情沈宗芳之余,十分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念头:那要是有朝一日七王爷发现了她根本不是真对他一往情深……
他该不会休了她吧??
这个念头一出,明蘅额上又是一圈冷汗。明芷一看,只当她是听了明芩的话心神动摇,连忙拿了帕子一边替她擦一边心疼道:“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只顾着心疼七王爷?唉,他们男人家,有的是法子排揎,都是你受苦罢了。”
明芩也皱眉道:“可说呢。其实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本也没有什么妨碍。可都说七王爷对惠姐痴心不二……这么些年了,他房里人都没一个,可见执念至深。我也是去了许家才知道,惠姐这些年也不是没有姻缘,都让七王爷阻挠了……三娘,你对七王爷如此,只怕他回不了你几分真心啊。”
明蘅心道我对他那真是“不过如此”。他要是回我真心,我才难办了。
“那你就这么说呗?”
张老三的声音在她脑中一响,明蘅就听到自己说:“那也无妨,无论七王爷怎么待我,我待七王爷之心日月可鉴,九死不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