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沈宗芳送来的这些人好歹不用她花费,她现在就得去卖嫁妆了。
她不好意思直说,倾海送韩长生出去时就委婉提了提:“下次是不能再如此了,娘娘有娘娘的难处……”
倾海说这样的话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韩长生更是被明蘅穷得震惊,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树下躲着的清风已经把这些话都听了进去。
清风一路走一路沉思,迎面遇上了几个小丫头拿着东西叽叽喳喳走了过去,她瞧她们手上的东西有些奇怪,叫住她们问了一句:“这是做什么去?”
小丫头们把手上的东西给清风一看,原来是做得精巧的小金铃:“童嬷嬷说,王妃觉得咱们王府太静了,就把这些金铃挂到花树上去,起风了能响成一片,王妃见了也觉得有趣。”
清风沉了脸,挥挥手让她们自去,一路走回了房也没能松快起来。
净月正在屋里绣花,看到她这样就叹了口气:“又是谁惹你了?”
“谁惹我?谁还来惹我啊,再过几日,府里就该没我这个人了。”
净月摇摇头:“你别胡思乱想了,王爷一气送来那么些人,除了童嬷嬷也没有在我们之上的,你安心做事还能没有前程了?”
清风不屑地冷笑道:“我们哪有什么前程可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原想着王爷娶个门第低些的王妃,王府的中馈应当还是在我们手里。谁知道这位王妃真是好本事,如今我们倒要退一射之地了。”
净月皱眉道:“我看你真是糊涂了,王妃是主子,我们本就是一射之地以外,说什么退不退的?清风,咱们姐妹一场你别说我没提醒你,王爷懒得管王府的事给你松了手,你别就不知天高地厚起来。”
清风不说话了,但净月不知她究竟是听进去了多少,心里发愁。但清风历来最有主张,说多了也没什么用处,只能也默默不说话了。
清风心里存了事,对明蘅他们也不像从前一味忽视,不光安排了些小丫头打探消息,自己也时不时查探起来。
这一查,她发现了端倪:明蘅这几个人分明是心里有鬼!外院那个韩管事,隔三差五就要来拜见不说,每次都是倾海或者流霞鬼鬼祟祟在门口把风,这难道不是做贼心虚?
尤其是她有一次悄悄跟在他们后边,就听得韩管事说什么“让王妃只管放心,就是稍用些手段,只要心意到了”云云,她刚想走近些听仔细,流霞就不知道打哪里窜出来,面红耳赤的硬把她拉走了。
清风越想越笃定,多少志得意满起来:果然这王妃使了那种手段嫁进王府,哪里是个安分的?如今只等一个机会拔了她的画皮,王府还得在自己手里!
这个机会也没让清风久等。四月里,沈宗芳的生日到了。
当年端慈皇后产后血崩,沈宗芳出生不过一两天便撒手人寰,多年来他对做生日都毫无兴致。
不过到底是个大日子,皇上多有不便,浔阳侯一家总是会来拜访的。
明蘅早就见过了容世子,这次又见到了容侯爷、他的弟弟容三爷和容侯的女儿容梦溪。
容梦溪十七、八岁年纪,鹅蛋脸,波光潋滟的一双眼睛,说起话来清脆利落,神采比容色更美三分。
她好奇地打量一番明蘅道:“王妃,你当时当真是逃婚了?”
明蘅看了一眼面皮紧绷的容梦阳,兴味索然地点了点头。是又如何?她——
“——可真是太妙了!”容梦溪兴致高昂的拍案叫绝,“王妃,幸好你没嫁那个许家的大公子,王爷比他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他们许家没一个好东西,两个老爷阴险狡诈,许二郎又蠢又笨,那许大公子更可笑,大冷天手里还拿个扇子,不知道在假模假样什么。”
哦、哦……可是我娘其实也是许家的……
明蘅没把这句话说出来。好歹不是骂她的,她决定不去提醒容梦溪这件事。
容侯爷笑着骂了容梦溪一句,对明蘅道:“王妃,我这女儿是跟着我们一群老爷们长大的,性子跳脱了些,你多担待。”
明蘅听说过容侯发妻早逝后,他一直没有续弦,自己带大了容梦阳兄妹。见他待女儿亲昵和蔼,心里其实有些羡慕,连连摇头以示自己再没有计较这个的。
本就是家中小宴,也没有那许多规矩,沈宗芳和容侯几人说话,容梦溪就和明蘅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她性情活泼随意,不多时两人已经熟络起来。
眼见快要宴罢席终,流霞过来悄悄对明蘅道:“韩管事那边差人来说有要事商量。”
他能有什么要事?明蘅现在听到韩长生三个字就觉得荷包又隐隐作痛。但几番来往,她也瞧得出韩长生并不是个没有轻重的,这样的宴会上还特意要来,只怕是确实有事。
明蘅便说了声自己去去就来,决定先去看一看韩长生到底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