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昼短夜长,这才晚上五点多,窗外已是漆黑一片。
老旧的桌子上燃着两根红色蜡烛,火光泛着暖意,点亮了破旧简陋的房间。
墙面被泛黄的旧报纸包裹着,红色的喜字附在旧报纸上,特别显眼。
钟缈坐在烧热的火炕上,整个人呆愣愣的。
房门被打开,铁门摩擦的刺耳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缈缈,二哥哥来跟你洞房啦。”二混子一脸猥琐,浑身的酒气,连路都有些不稳,还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
二混子个子不算矮,但是很瘦,他身上很脏,在烛火的映衬下,那双狭窄的小眼睛闪烁着兴奋和猥琐。
他迈着虚浮的脚步走向钟缈,“缈缈,哥不比那裴泽强,咱俩先成了好事儿,你再跟哥回家,也算没浪费他老裴家给咱俩布置的新房。”
钟缈本就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更何况今日她还画了眉,唇瓣上也比平时多了一点红,比平时更要娇媚几分,二混子看到她就浑身燥热。
眼看那人越来越近,钟缈吓得立刻站起身,躲着他走,她双眼紧盯着对方,两只白嫩的小手摸索着身后的墙壁,她摸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拦了她的路。
钟缈低头扫了一眼,那是个脸盆架子,上面放着个搪瓷盆,这东西她以前只在一些老照片上看到过。
二混子逐渐失去了耐心,他看上钟缈很久了,可惜老钟头一直拦着不说,还立马给钟缈说了亲,嫁给了裴泽。
他今天喝了点酒,也壮了胆,越想越觉得憋屈,这才趁着天黑,摸进了裴家。
没想到运气还不错,婚礼早就结束了,现在就剩下那几个跟裴泽亲近的,还都在主屋关起门来喝酒,只有新娘子一人留在新房。
要是今天成了事,钟缈说不定会改嫁给他,“缈缈别怕,哥来了。”
钟缈无路可退,被二混子和脸盆架子挤在角落里。
眼看这猥琐男要扑过来,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抄起脸盆架子上厚重的搪瓷盆,照着他的脑袋呼了过去。
二混子喝多了,本来就不是很清醒,他被这一下打蒙了,脑子嗡嗡作响,血从头皮上流下,顺着脖子淌到了衣服里。
他感觉到那种粘腻,抬手摸了把脖子,当他看清手上的血迹,才彻底清醒过来,“贱人,骚婆娘,看老子不玩死你。”
他表情狰狞,嘴上不停咒骂着,起身就要抓钟缈。
搪瓷盆再次砸在二混子头上,随后掉在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钟缈浑身发抖,所有的情绪都化作恐惧,她有些站不稳了,强忍着哆嗦,跨过了二混子的腿捡起脸盆。
二混子满脸的狰狞,像是来讨债的恶鬼,他还要起身,钟缈下意识反应,果断又给了他一下,二混子这才昏了过去。
钟缈拿着脸盆的手都在抖,一时间没拿稳,搪瓷脸盆再次掉在地上,咣当一声很是刺耳。
此时的她早已泪流满面,一下子卸了力气,跌坐在地上。
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
她记得爸爸带她一起出海,父女俩遭遇海难,游艇沉了。
她应该是没死,只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可爸爸呢?他还活着么?
想到这,钟缈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失去亲人的悲痛瞬间压垮了她。
主屋那边吵闹声见歇,只冷不丁传来几句劝酒声,男人们喝高了,说话声音也大,她在这间新房偶尔也能听见几句。
虽然是寒冬腊月门窗紧闭,但这两间房离得近,算不得隔音,陌生的声音更是让她高度紧张。
所有负面情绪集中在一起,在她即将崩溃的时候,脑海中突然一片空白,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她失去了思考能力,呆坐在地上。
脸盆落地的声音太过刺耳,第一声还能以为是钟缈是不小心摔了东西,这第二声就让在主屋喝酒的众人都有点好奇了。
这天冷地寒的,主屋里烧着炕,六七个老爷们坐在炕上围着圆桌喝酒,眼看也接近尾声了。
“爸爸,钟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