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废话,从熏笼里拣出他今日要穿的衣裳,站在他面前时,二人四目相对,少年俊秀的面容一点点升温,无处安置的视线四下乱撞,唯独避开眼前人的脸庞。
“不许乱摸。”
幽荧抬头瞧见他喉结上下滚动,从刚刚她给他换衣服起,他身子便是僵直着。
她不禁腹诽,刚刚还那颐指气使的,现在却紧张成这个样子。
“摸了会怎样啊?”
“摸一下就砍掉一根手指头。”
她十指张开,摆在他面前,“哦~我能摸十下诶。”
还嫌不够似的,补充道:“脚趾头也算的话一共二十下呢。”
他骂她流氓。
她亦不恼,跟在他身后提醒他去晨练。
数不清是多少次被她把剑打飞,萧景明熟稔地弯腰拾起剑,早没了一开始那般急躁,已懂得如何从每次惨败里吸取教训。
“很不错,招架的时候越来越稳了。”幽荧向来是不吝赞扬,稍有进步便夸奖一番。
他自知还远远不足。
两人在树下休息时,便就着这清晨的和煦暖阳把早饭用了,幽荧吃着米糕,回忆起她年幼时习武的事情。
“我的师傅对我很严厉,她要我天还不亮就起床练,每日除了基本功和体能训练外还要同她实战。”
她苦笑叹了口气,“每每都是被她打得落花流水,身上也一块青一块紫,她还不兴我哭鼻子,只要我掉眼泪就把我扔进蛇笼。”
“幽月跟着她两个月便受不了了,我之所以坚持跟着她,是因为师傅她说过,她早已对这世间没有什么可留恋,如果无弟子可教,她便寻处把自己埋了。”
萧景明听得认真,想不到她成长的过程中经历过这样魔鬼的锻炼。而这般痛苦的修炼,她说起来语气又是如此平淡柔软。
“你师傅她遭遇了什么事情吗?”
“嗯,她在人间时曾以为身随明主,可后来却被信任的人暗算,她唯一的稚子也不知所踪,恐遭杀害,于是心灰意冷,正欲自尽时,我母亲阻止她,把她带回鬼族。”
听到这,萧景明有些诧异:“你师傅是人族?”
幽荧点点头,“嗯,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别人打架的样子都凶残的很,只有她拿起刀时动作轻盈又优雅,就像在起舞一般,可招招毙命。”
她将佩刀拿起,抽出刀给他看。
她手上的这把环首刀通身凛冽,经淬火打造而成,松浪自上蜿蜒而下,刀身以雪片作纹饰,整把刀大气而漂亮。
“这把霰雪是我师傅给我的,是她以前的武器,她教我如何养刀、用刀,且融合鬼族的幻术帮我练就了一套绝学,也是我最高的本领。”
萧景明忽而想起他们初遇时,有泛起青色的雾霭,应该就是她口中的幻术。
“有机会我向你演示一下师傅传我的霰雪的杀招,可以一敌百。”
“嗯。”
他应了声,眼眸中映出女孩温柔的笑颜,这一瞬间给予他巨大的力量。
胸口仿佛千百根丝弦密密牵动,共奏一声清楚的心动。
他有片刻怔忡,故作镇定,问:“那你师傅,后来怎样?”
幽荧垂眸,语气有些悲伤:“教成我后,她逼我使出全力战胜她,当我打赢她后不久,她便在一场大雨里饮鸩离去了。”
“我将她葬在樱丘,那里是樱花开的最盛的地方,下次祭拜时,带你去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