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被吓得浑身抖了一下,她匆忙地站起身来,但是眼前突然一黑,腿也因为蹲久了发麻,整个身子后仰,看着要摔进池子中去。幸好有人及时拉了她一把,这人力气极大,只一攥,忍冬就感觉自己的手疼的快要断掉。那人似乎也没有想到忍冬又轻又柔弱,忍冬踉踉跄跄,跌进了那人宽阔的胸膛中。
鼻尖传来深沉的檀木香,熏得忍冬脑袋发晕,还没站稳,就伸出手去推这那人的肩膀,想离那人远些。可这男子却执拗的抓住忍冬的手,低声道:“再推我,我就把你扔下去。”
忍冬一听,双手一下子就不敢使力了。那人扶着她的身子,才让忍冬不至于再摔倒,站了一会之后,忍冬眼前才逐渐清明。她看向自己面前的男人,一下子就失了神:这个男人五官精致如刀削,鼻梁高挺,眸深如浓浓夜色,又似有微弱星光流转。眉宇间既有凌冽的英气,又有帝王那般的庄严肃穆。可是这样一张极有威慑的面容,忍冬倒是出了奇的宁静,心中没有一点紧张。
这男人穿着一身玄色直襟长袍,白玉腰带勾勒出其紧致的腰身,更显得胸膛宽阔,脊背也十分笔直。只是静静的站着,就有一股雍容贵气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
那男人先开口道:“你是哪家的小姐?为何夜里偷偷来摆弄本王的金鱼?你可知这金鱼是南陵特贡而来,珍贵的很。”
这人自称为王,又有使臣特贡的东西,忍冬估摸着他大抵也是皇子,自己是万万是得罪不起的,如果沾染是非,会给秦遇带来麻烦。
忍冬低眉,温顺答道:“我不是哪家的小姐,我……”她想起了秦遇的嘱托,道:“我是七殿下宫中的人。”
那人听了,松了手,浅笑一声:“哦,是他手下的人啊。”
忍冬听他语气缓和,下意识地以为二人的关系还不错,才刚刚松了一口气,不善的语气便落了下来:“真是在冷宫中呆久了不懂规矩,竟然允许宫中的人随意走动,他莫不是以为冷宫里冷宫外是一个地方?”
忍冬暗暗握紧了手,以往只有她自己被欺辱,久而久之,就习惯和麻木了,如今有人因为她而被他人瞧不起,自我麻痹的感觉逐渐消散,她又一次感觉到了生而为人,要有自己的尊严和骨气。
但是骨气归骨气,她既然报了七殿下的名号,就不能乱说话,虽然因为羞耻被气了满眼眶的泪水,她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面前人的傲气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她倔强地挺直了背,声音微微发颤,她努力平静,不卑不亢道:“奴才初入宫,不知道宫中规矩,这才耽误了七殿下的名声,都是奴才的错,与殿下的为人无关,如果让殿下知道您这样说他,难免要坏了兄弟间的和气。”
“哦?”男人来了兴致,伸手卡住忍冬的脸颊,调侃道“谁知道他是哪里来的杂种,也和本王称兄道弟?”
下巴处传来一阵痛感,忍冬咬牙忍着。她来宫中几日,知道七殿下身世似谜,宫中有很多人在背后都瞧不起他,可亲耳听到别人这般侮辱,她心中还是吃惊不已。
恰巧这个时候,风吹云散,月亮从云层中透了出来,清冷的银色月辉洒了下来,照的忍冬头上嵌着的玉簪发亮,那人眨了眨眼睛,松开了手。
忍冬趁机后退,急促又恭敬地拜了别,见到男人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拦自己,逃也似地离开了。
过了许久,那男人伸手抚了抚眼睛,微微勾起唇角。那道玉簪残影,和记忆深处的某个影子重合起来。
彼时,秦遇一行人也看完了花火,准备再逛逛就返程。
路过一个面具铺,秦遇随手抓起一个镶了金色边的白色面具,比对上了南宫敬灵的脸。虽然五官被遮了大半,但是微抿的薄唇和清晰的下颌线仍暗示着此人的俊气朗朗,秦遇索性直接将面具系在了南宫敬灵头上,自顾自的付了钱。
许春弦在一旁看的是目瞪口呆,上次见时还是陌生人,现在直接飞跃成了关系这般亲密的人,这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眼见着秦遇要拿起一个簪子朝着南宫敬灵头上戴,许春弦有些愁地捂着脸,劝道:“秦遇,你当公子是娃娃呢,怎么能这样随意给他打扮?”
秦遇听到,看了许春弦一眼,若有所思,然后将目光投放到南宫敬灵身上,后者微笑着点了点头,秦遇“嘿嘿”笑了一声,又开始在琳琅满目的摊子上挑了起来。
“哇,公子当真是宽容大气。”许春弦假意迎合了一句,然后认真问道:“公子,您真的就不生气啊?心里一点也不气?”
南宫敬灵摇摇头道:“她开心就好,相比幼时,她现在已经收敛了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