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好友,户部侍郎的小女儿,林婉瑶。
林婉瑶一身浅紫的宫装,在这漆黑夜色中如月色般温柔。
两个姑娘关上门,说些悄悄话。
“命运总在捉弄我。”江雅宁埋首躲在好友怀里,闷声道。
许是这段时日眼泪太多,通红的眼已经流不出眼泪,身体微微发颤。
她不是完全不记得三岁前的事,是在今天那位大人来时,隐约忆起的,原以为大半生就这样稀里糊涂过了,怎料天降横祸,江家一朝破灭,兜兜转转回到了京城。
“命运不舍殿下受苦。”林婉瑶轻轻抚过好友的长发,俯身凑到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江雅宁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忙问当真。
林婉瑶点点头。
夜色渐深,漆黑的夜里,偌大的宅子,丫鬟小厮似是都睡着了,连个影子都瞧不见。
江雅宁换了身黑色的衫裙,跟着林婉瑶出了门。
此处颇为偏僻,门口的马车早已备好,待人上了车,马车一路疾驰,直奔城南。
车窗开了条缝,周遭景色不断变化,她难得多了几分焦急,催促车夫快些。
停下的地方,头顶黑色的牌匾提了地牢两个字,门口的守卫在看到林婉瑶手里的令牌时,迟疑片刻终是未加阻拦。
跨过长长的走廊,两侧牢房鼾声不断,偶有惨叫夹杂其中,在寂静幽深的走廊中尤为可怖。
江雅宁戴好兜帽,握紧林婉瑶的手,面上强装平静,直奔深处的牢房。
深处的牢房里,兄长江桉靠着墙睡了,鼻青脸肿的脸辨不清五官,下巴上胡渣冒了头,破烂不堪的囚衣上,斑驳的血迹刺痛了眼。
不消几日,年轻气盛的青年,瞬间成了老十岁的死囚犯,弓着的背再也无法挺直。
江雅宁立在栏杆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就这样看着。
林婉瑶当她是面皮薄不好说话,后退几步背过身去,仍是听不到动静。
黑漆漆的牢房待不了多久,回去路上,林婉瑶忍不住问:“怎去了也不说话?”
要知道,她的长姐嫁给了周清旻为正妃,这令牌也是周清旻给的,怕人想不开,特意嘱咐她避开人去看看。
她也不曾想到,素来话多的好友竟一言不发。
“有什么用呢?”江雅宁闷声道,直直看着好友,语气多了几分笃定,“我应救他出来的。”
江家于她,是养恩大于天,她应当做些什么,以全祖父与兄长的教养。
林婉瑶看着她,眼中全无昔日的灵动与好奇,只有平静,没有任何波澜的平静,渐渐红了眼眶。
这一场变故,终究是将人彻底改变了。
翌日,天刚蒙蒙亮,睡着的两个人被丫鬟从床上拖起来。
沐浴洗面上妆梳发等等,有条不紊进行着。
江雅宁瞧着妆镜中的自己,眼底的乌青尤为显眼。
这半晚睡得不怎么好,她明明没看到祖父离世,却总梦见祖父站在血泊中,满身是血,悲戚戚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