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踏实,更没有那么多小镇供她们歇脚,她已是许久没挨过这样的日子。
这日歇在荒郊之地,周清鸢小心翼翼地掏出张饼子,这还是上回,暖心的大婶给的,一路啃的只剩一角。
她实在饿了,刚要啃点饼子,却见几步远外,一对母子相依为命,那小孩约莫五六岁,瘦得脱骨,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手里的饼,咕噜咕噜咽口水。
周清鸢下意识将饼子藏进怀里,颇有几分凶狠的看回去。
纪骁拥她入怀,将水囊递她。
那小孩委屈巴巴地收回目光,拽着母亲的袖子抹眼泪,眼前倏地伸出只手来,手上的饼子不及半个巴掌大,撑死就几个手指头那么大。
小孩眼睛一亮,顾不得其他,将饼一分为二,分出些给母亲,自己囫囵吃着。
周清鸢收回手,分出些饼给纪骁,混着眼泪啃完了饼。
这一路上,可再没有旁的吃食了。
她缩在纪骁怀里,愈发懊悔,“这回当真拖累你了。”
纪骁瞧着尚好,只脸颊微微凹陷,饿肚子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你且撑一撑,宣城就要到了。”
这一大帮人也没几个吃得好的,一路赶路急,脚程快,竟已行至大半,只消一两日就可到宣城。
周清鸢轻轻点点头,肚子咕咕叫不停歇,索性捂住了耳朵,蜷缩成一团权当听不见。
歇息总是暂时的,日夜不停赶路,好在宣城近在咫尺,只消翻过几个山头就是宣城。
山路是最难走的,荆棘丛深,划伤小腿手臂也得忍着。
纪骁时时回头,却见这位殿下没叫苦叫累,一声不吭,不曾落后,一步深一步浅跟着,不消旁人伸手相助。
越过山,入目就是宣城,城中城外的繁华景象映入眼帘。
周遭人大笑着说胡话,什么吃香喝辣都说了出来。
周清鸢也笑,脑袋却在这时昏沉起来,头晕眼花不能直视,亏得一手撑住了树,否则非一头栽倒不可。
纪骁快她一步,半蹲在殿下面前,一把将人按在自己背上,背着人大步走。
“你这又是何必,我还能走。”周清鸢有气无力道。
“总是强撑做什么,进了城有你累的。”饶是纪骁这般体力强盛的,此时也所剩无几,好在宣城近在眼前,“进了城就好了,再撑一撑。”
这话是说给殿下听的,也像是说给自己的。
周清鸢不吭声,将脑袋埋在纪骁背上。
宣城外,四处设了粥棚,无数难民排队等着喝粥,或可领了文书,进城去衙门寻个力气活挣些微末银子。
领了粥,周清鸢饿狠了,一口气喝完了大碗的白粥。
纪骁等她吃完,又将自己的小半碗粥倒进殿下碗里,一口干完,缓缓拉着人起身,“走吧,进城。”
城门口盘查严格,官兵仔细检查着文书行囊,无一遗漏。
“不若领个文书进城,不去衙门恐也不能怎样。”热食下肚,周清鸢浑身一激灵,精神好些,胆子也大了起来。
“不必这么麻烦,我来,你跟着我就是。”纪骁笑道,紧紧攥着她的手,缓缓往城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