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混沌的脑子终是撑不住了,头一歪昏睡过去。
待周清鸢醒来,天色笼罩在昏暗之中,她喊了人点灯,抓着帐帘缓缓坐起,昏昏沉沉记得纪骁好心关心她,反遭了冷脸,心下过意不去,多问一句纪骁人呢。
“小侯爷午时出门,尚未回来。”秋冉答道。
她揉揉咕咕响的肚子,叫人传了晚饭,摆在院中。
初春的夜乍暖还寒,仍有些冷,些许的微风夹杂着寒气,冻得人瑟瑟发抖。
周清鸢端正坐着,呆呆望着夜空,思绪飘远,待她回过神,夜色已深,半轮残月斜挂空中,零零点点的星闪烁。
她不自觉皱眉,都这会儿了,纪骁人连个影子都没瞧见,怕又去哪鬼混了。
她忽觉很累,也没什么心思用饭,轻声让人撤了,勒令院中人谁都不许和纪骁提。
这种傻事做一回就够了。
在院中等了近一个时辰的后果就是,她染上了风寒,身上烧得滚烫。
一院子人慌了神,夜深侯府关了门,偏小侯爷不在,请示想找大夫也不知找谁,情急混乱之下,惊动了深居佛堂的老侯爷,连夜请大夫毫不含糊。
宅院中各个角落都点了灯,妇人内院多有不便,是以挂了厚厚的帘帐挡着,只伸出纤细雪白的手来。
大夫诊过脉,留下药方,叮嘱几句忧思过虑切莫劳累,常管家恭敬送大夫离开了。
老侯爷威严的目光一一略过守在屋中的下人,一帮下人吓得跪倒在地,话都哆哆嗦嗦说不清楚。
一院子人,竟没一个说得清纪骁去向的,老侯爷气得吹胡子瞪眼,拂袖离去。
周清鸢对这一切都无知无觉,她昏昏沉沉睡着,梦中像是回到了十八岁的生辰。
那日江家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半个锦州城的人都来了,皆非富即贵,堆满的生辰礼甚至无处可放。
议亲的媒婆好听的话一句接一句,哄着她高兴,那些个臭男人她一个都看不上,说得烦了叫人全赶出去,也没人敢说她一句不是。
江老太爷乐呵呵地说,不想嫁那便不嫁,他江家家大业大,不差这一张吃饭的嘴。
兄长也在旁应和,有他养着,小妹定会安稳一生。
那时的周清鸢,何等骄纵肆意,何等快活,哪像现在。
睡梦中的人眼角落下一滴泪,落在枕头上消失无影。
她这一睡,直接睡到了日上三杆,漆黑苦兮兮的药让她闻都不想闻,只得捏着鼻子强忍着喝下去,接过秋冉手中的蜜饯缓了苦味。
“长嫂!”敞开的门边探出一颗脑袋来,娇俏的面容上点了妆,浅粉的衫裙衬得人水灵白嫩。
是纪缨。
周清鸢脸色仍旧不大好,却也没赶人出去,“这么漂亮,可是你那情郎要登门了?进来坐。”
“是啊是啊,可是父亲瞧不上他,长嫂能不能和我一起去,好歹劝劝父亲。”纪缨没进屋,皱着一张小脸苦哈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