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对此没意见,不过马上就是他老人家的寿辰了,二叔三叔何至于这般着急,过了寿辰再细细打算也不迟。”热水洗过脸,纪骁胡乱抹了把脸,下巴还在滴水,大马金刀坐下。
“那这次寿辰,侄儿打算如何操办?”纪崇接过话头。
纪骁冷笑,并不应声。往年都是他一手操办,二叔三叔问也不问,今年说着分家,怕不是趁机捞些什么。
见纪骁不说话,纪戎也开口:“往年都辛苦侄儿操办,今年既要分家,不若我们这些兄弟也尽一份力为好。”
“既如此,那就劳烦二叔三叔了。”说罢,纪骁拉起周清鸢回了寝屋。
热水沐浴过,周清鸢换了身月牙白的寝衣,裹了被才觉放松,眼皮似有千斤重。
她撑着没睡,看向寝屋另一头。
纪骁点了灯,翻书在看,没有一丝要回避去书房的意思。
“时辰不早了,侯爷早些歇息罢。”许是因为纪骁今晚厮杀刺客的缘由,周清鸢语气不复往日那般阴阳怪气。
“你先睡。”纪骁避重就轻,随意翻着手中书,静坐半响听不见动静,方才起身往床榻走。
他原以为殿下睡熟了,谁曾想没有,殿下睁着眼看着房梁,半点入睡的迹象也没有,停下脚步问:“殿下怎还不睡?”
“睡不着。”周清鸢眼睛眨也不眨,她一闭眼,就是各种见过的可怖场景,一会儿是祖父身死,一会儿是兄长毙命,亦或是自己遇刺,转过头问道:“侯爷可知,晚上遇到的刺客是什么来路?”
少顷,纪骁蹲坐在脚踏上,颇为无奈解释:“天黑看得不是很清楚,和刺杀你祖父的刺客似是同处一路。”
周清鸢倏地翻身坐起,不可置信问道:“我祖父当真死于刺客?”
“你当我在骗你么?”纪骁道。
那我也没法子信你呀,周清鸢嘀咕一句,重新躺下。
若非这回她也遇刺,怎会相信,绕是如此,她仍旧半信半疑,“不会是你找来的刺客吧,好让我相信你。”
“你若非要这样想,那我无话可说。”纪骁嗤笑,起身上床,“殿下往里挪,给我腾个位置。”
周清鸢瞪大眼,身上被子裹得更紧了,“你要和我睡?”
床边空隙不大,纪骁躺下,仍有半边身子悬在床外,“有何不可,我们是夫妻。”
周清鸢抿唇,依旧不大情愿,“不是你自己去书房睡的么,好好的怎突然就回来了。”
纪骁装作听不见,闭目养神。
殿下见说不动他,轻手轻脚起身,越过纪骁就往外走,纪骁既不愿离开,那她走便是,何必废话。
岂料,小腿粗的手臂倏地伸出,揽着人一用力,人就摔在软软的床褥里。
纪骁翻身,手臂撑在殿下两侧,“殿下怕不是忘了我们是夫妻。”
“你不怕我杀你?”周清鸢微微睁圆了眼,“你这人当真好莫名其妙,想搬出去就搬走,说回来就回来,怕不是当我不存在?”
说着,周清鸢来了气,想杀他的念头冒出来,这里已然成了她的寝屋,怎能说变就变。
“殿下可以试试。”纪骁哑然失笑,矮身靠近殿下,落在殿下嫣红柔软的嘴唇上。
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瞬间淹没了她,双目瞪大,下意识推搡纪骁,却是纹丝不动,嘴上冰冰凉凉的,只觉脑袋又昏又沉,像喘不上气般,消散的困意泛上心头,强撑的眼皮再也撑不住,脑袋偏,闭上眼梦周公去了。
纪骁察觉不对,赶忙放开人,手指探在鼻翼,气息尚为平稳,他稍稍放松些,垂眸打量这人,殿下嫣红的唇更甚,美目阖着,秀眉微蹙,似在梦里也不安生。
片刻之后,纪骁终收拾好,替殿下掖好被角,拂开脸颊上的发丝,感叹自己真是昏了头。
这姑娘当真什么也不懂,婚前圣上送去的教养嬷嬷,怕是不大上心,亦或殿下左耳进右耳出,乃至对感情一事一窍不通。
纪骁失笑,起身去了书房,没走两步又返回,提了笔在空白的宣纸上画了几笔,满意离去。
周清鸢这一觉睡的并不踏实,梦中净是些光怪陆离的,除去时常梦见的祖父兄长,竟还有纪骁。
纪骁冷脸问她,为何不愿和他做夫妻,为何要杀他。
梦中的周清鸢也是倔强得很,理直气壮说你杀了我家人,有种就杀了我。
于是纪骁提剑,将她劈成了两半,血淌了一地,甚是可怖。
周清鸢硬生生被吓醒,猛地坐起,不住地大口喘气,心跳的奇快。
日光透过窗,暖洋洋洒在屋内,她凝神一看,哪里还有纪骁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