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单金灵根,偏偏生于绝脉之体,是造化弄人,还是天无绝人之路,囿于资质的聪慧,他日是否又会成为刺向自己的利剑,这孩子又能否承受的住……可惜他已经没有时间考虑了。
箭在弦上,怎能不发。
日头彻底落了,最后一剑横扫,枫叶飞舞盘旋,李知行收势,目光灼灼,明亮透彻。
“知行,看好了。”离恨飞身而出。
寒芒一线照霜见,肃杀丝缠红尘念,剑锋凌厉似银针破面,剑势雄浑若山洪决堤,绵绵不绝,丝丝缕缕,愁杀性命。
倘若疯道人在此,定能认出这是离恨剑尊的成名剑法,名曰情天恨海。
曾叫人闻风丧胆的相思门堕狱峰首座,一手情剑照霜力压同辈,何人能敌。
“情生于心,心生于性。情波也,心流也,性水也。”
瘦月起式,辉光孤寒,独照千秋万载,悲矣壮矣!红尘苦海浪翻,涌三万万,轮回浮沉岂心甘!铅华弃,回首少年依旧,心却难留,意更难留。
“知行,大道三千,皆在阴阳五行之内,或生荣枯,或生杀伐,庚金刚猛,辛金锐利……不知你以后会领悟哪种剑意。”
无声侵细雨,轰鸣震雷霆。
世逐苍狗去,万剑尽归一。
李知行大概永远不会忘记今天,她恍若在剑中看到了人间百态,嬉笑怒骂,看到了纠缠不清的因果福祸,大道长存,可她的心空了,她不知道那扑面而来的东西是什么,却在她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师父,您的道是什么?”
簌簌长风里,没有一片枫叶坠落,只有情寄其中,低吟浅唱,而回应她的是欲说还休的缄默。
夜太黑,她不知道这次师父眼里是否又是晦涩难懂。
“为师……”
语未尽,一股紊乱的灵气波动传来,离恨皱眉,心道不好,拎起李知行就朝着源头飞去。
所过之处全是残败枝叶,中心那人大哭大笑,旁边还扔着一个沾血的罗盘,老旧得很,竟然是疯道人。
“哈哈哈哈三日同天,是三日同天啊,我怎么没想到,原来是这样,原来原来……啊啊啊好痛啊啊!”疯道人捂着头趴在地上打滚,本就灰扑扑的道袍更是没眼看,在眼睛瞟到赶来的两人时却蹭地站了起来,也不痛了也不喊了,来回打量着二人,突然指着李知行疯癫道:“天煞孤星!天煞孤星啊!罪大恶极之人难以善终,颠沛流离,坎坷一生,十世血债迟早偿还哈哈!身边人注定没有好下场啊哈哈哈……咦?”笑声戛然而止,像被掐了脖子的鸭子,复又开始喃喃自语。
“济宁师伯他……还好吗?”好像比之前更严重了,都没笑晕,还能说话,虽然听不清。
“他疯了。”
“……”
李知行状作思考,话说济宁师伯每次发病都不忘说她是天煞孤星这事,按书里说的,恐怕执念太深。
“知行别担心,一会儿就好了。”正说着,两三步跨到疯道人面前,一个肘击击晕了。
“……”倒也没有这么担心,师父多虑了。
李知行捡起罗盘,青铜刻螭龙纹的,看起来十分古朴,擦掉血迹,揣在济宁师伯口袋里,一回头见师父正期许得看着自己,只听他道:“知行,师父是时候让你练练负重了。”
回去的路上李知行拎着晕厥的济宁师伯,顺便被师父拎着,仰望着师父一袭白衣不染尘埃,连照霜剑都光可照人的样子……的确很有仙姿,她也要这样。
安顿好济宁师伯,李知行按照师父的教导开始运转体内的灵气,试图吸纳,尽管微乎其微,但是修炼就是要勤勉,这是师父告诉她的。
常人经脉大约可容纳半指宽的灵气,天资出众者甚至可容纳一指宽,引气入体慢则数月,快则一日之内便踏入练气期,而李知行脉若游丝,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以锻体冲开经脉,走到这一步便用去四年。
修仙界大多五岁启蒙,六七岁正式入道,少有十几岁才步入道途的,她要赶上大部分人必须付出更多的时间。
她盘坐在石头上,闭眼感受周围的灵气,黑暗中红绿蓝黄褐五种颜色的光点漂浮移动,逐渐有黄色的光点向她靠近,她将灵气引入经脉,缓慢运行一个周天,汇入气海,周而复始,不知时光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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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渊墟中心立着一个人影,缓缓张口道:“还不出来吗?”
一片寂静。
“大阵将开,小玉壶气机显露,你认为背后之人真的会想你存在吗?百年时间,不足以抗衡,谈谈条件吧。”
“她会是你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