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开课被选中的六个人没有解散聊天群,反而萌生出了一些微妙的情谊,一晃时间就过了半个月,范语渐渐摸清了周家大院的生态情况。
抛去已经熟悉的陆泽川和本来就是自己前后座的楚歌和卢时,只和自己有讨要范言联系方式才说过几次话的方初寒,已经迅速放弃了对范言的迷恋,转向了其他目标。至于季然,早就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和所有人熟的像从小到大认识的老同学一样,并且在范语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建好了联系群把所有人都拉了进去,不顾大家的反对自封为所有人的大家长兼群主,作为大家长被楚歌逼着连请了三顿奶茶后就乖乖地放弃了自己大家长的所有权力。
就这样,周家大院的生态系统维持着一种巧妙的平衡。
每天早晨,季然首先生气勃勃在群里释放早上好的信号,热情洋溢地表示新的一天又开始了。随后楚歌就开始对他一早刷屏的行为表示不满,两个人打一会嘴仗后,卢时会询问大家今天的语文作业完成得如何了,上课要检查云云,顺便提醒季然和楚歌已经欠了杨老师多少默写,楚歌口头上敷衍卢时几句,随后开始艾特方初寒和范语什么时候到学校,把作业借给她参考一下。方初寒会准时在早自习开始五分钟前回复。趁着这个空档范语会一目十行地刷完所有消息,捡几条重点的回复。
至于,陆泽川,他只在被艾特出来的时候说话,其他时间都在默默地潜水监视所有人。
但是范语也没心思再去观察其他人,因为新学期的第一次月考就要来了。
林夏早早就发来消息,和她约定好周末去范语家复习英语。
林夏带着一摞笔记和卷子,进门就一边换鞋一边抱怨:“我真的搞不懂老师为啥觉得‘虚拟语气’是送分题……他送的分我根本接不住。”
范语早就准备好了练习册和作业,又端了两杯水放在桌子上,顺口鼓励她“你英语不是比上次好多了,急什么。”
林夏握着笔,翻开英语笔记,“我昨天背的单词今天就忘了,不如你帮我找个记忆法。”她来之前买了零食带来,英语作业没做多少,巧克力包装纸倒是扔了一桌子。
“你直觉这么好,怎么偏偏对英语词汇没感觉?”范语撑起下巴,“不过我试试用联想法教你吧,比如这个单词…”
“还有这个,这种题不是考词汇,而是逻辑判断。”范语指着习题本,“你看这里,虽然单词你都认识,但它考的是情境里的主谓一致。”
林夏歪头盯着本子,眉头紧皱,“但我就是看着顺眼的就选……”她挫败地摇摇头,“但是我的直觉在英语这从来都不管用。”
“直觉不行,逻辑才是关键。”范语笑,“你语文都靠理解,英语为什么就不行?”
两个小时过去,阳光慢慢斜斜洒进房间。窗帘在风中轻轻晃动,空气中混着墨水、纸张还有咖啡的香味。
在没有硬性要求使用中性笔的场合,范语都习惯用钢笔,是爸爸给她寄来的生日礼物,百利金M800,林夏曾经盲目地认为范语是用了钢笔才能写出这一手漂亮的字,执意要购入同款,在查了价格之后觉得自己的字虽然幼稚了点,但还算工整。
范语写空了墨水,拿来墨水瓶补充的间隙,林夏也抻了个长长的懒腰趁机休息,“你这英语老师当得比学校的老师还合格。”林夏感慨着,把记满笔记的草稿纸叠好,“我该请你吃饭。”
“等考完试再说吧。”
林夏抿嘴一笑,神情变得很软,“要是我妈有你这样的小孩,早就乐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她一直跟我念叨‘小语懂事又努力’,”林夏学着她妈妈的口吻,语气都变得急促起来,“她还说,‘如果让你一个人住,早就不知道野成什么样了’。”
范语笑了笑没说话,她其实从来没有真正“很努力”地准备过考试,但此刻听林夏那么说,反而有点难以启齿。
一轮复习下来,范语讲的口干舌燥,林夏也连连表示大脑已经被英语单词和语法塞满再也放不下一个多余的词条,这次复习就此作罢。两人简单地吃了点林夏买来的零食。
窗外的街灯都亮起来,林夏的妈妈打来电话说已经做好了晚饭,同时热情地邀请范语一起来吃,见范语一脸为难,林夏直接替她拒绝掉,站起身,准备回家。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门,范语锁上门时顺口说:“电梯太慢,我们走楼梯吧。”
林夏表示同意,正好也放松一下坐了快一天僵硬的四肢。
范语送她下楼。
她们走到二楼转角的时候,正好碰见了一个身影从楼下缓缓走上来。
老楼的楼梯十分狭窄,勉强能容纳两个人并肩通过,范语和林夏卫兵一样立在墙边,等待来人通过。
范语没戴眼镜,一米之外人畜不分,她完全看不清来人是谁,直到那人在她面前停下脚步,林夏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
是陆泽川。
他穿着深灰色的连帽卫衣,搭着长裤,袖口略微挽起一截,露出手腕骨节分明的线条。手里拎着一个牛皮纸袋子,上面印着本市某家网红书店的logo,袋子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怎么不坐电梯?”范语下意识问。
“习惯了。”陆泽川淡淡地回应一句,眼睛落在她身后,“你朋友?”
“我的好朋友,林夏。”范语对他说,随后又转过头对着林夏,“你知道的,你们理科的名人,陆泽川。”
林夏点点头,林夏钟爱二次元,对现实里的帅哥一向没兴趣,不咸不淡地问了声好就算是打招呼。她在范语身后略侧了下身,视线却没离开陆泽川。
“你这是……刚买书回来?”范语眯起眼睛,看到他手里的袋子。
“嗯,买了点复习资料。”他顿了顿,又说,“还有一点别的。”
“你这么努力,我都开始有点惭愧了。”范语笑。
陆泽川没说话,但嘴角好像稍稍上扬了一点。楼道里昏暗的很,范语也不能确定。男生把袋子换了只手拎,突然说,“我跟你们一起下去吧?”
“你不是刚回来?”
“去买些点心,”陆泽川说,神态很自然,“刚才回来路上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