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内心压抑许久的涟漪,似乎也起了波澜……
“新郎官到啦!”
忽地,门外一声激动大喊,当即让她渐起的心澜复又平静,匆忙收拾好心情再一抬眸,女儿已在两名丫鬟的搀扶下,起身出去。
凤冠霞帔,步步生莲。
怎么看都是风吹不倒的旺夫喜娇娘,定然不会像自己这般,刚过而立便守寡。
然,此刻红盖头下的那张丰盈玉颜却无半点喜色,反而挂着一抹嘲弄意味。
凭什么男子丧妻再娶被赞“续弦”,女子丧夫改嫁被就要被骂“不守贞洁”?
赵明煙嗤之以鼻。
要是那个病秧子死了,我立马招夫入赘!
红盖头下的双眸变得深邃……
直至,一道颀长的身影映入眼帘,隔着红盖头望去,半明半昧,赵明煙的眸光微微闪烁。
乌纱帽、圆领袍、红色锦缎披肩,是她那位新郎官无疑。
只是…他这如松身板儿,怎么看都无半点病态。
“咳咳咳……”
狐疑间,对方突然佝偻着背咳嗽起来,赵明煙嘴角一抽,翻着白眼把手伸了出去。
一只大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柔荑,一股暖意随之袭来。
赵明煙又是一愣,这温热感哪里像久病之人?
掌心有茧?
在她出神之际,对方也露出了迟疑之色。
不着痕迹地拂过她掌心的老茧,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些。
手背皮肤细腻,但指尖粗糙,且指节遒劲,不像是闺阁千金的纤纤玉手。
谭林霜暗忖,不禁想到他这位新娘子流传在坊间的一个绰号——赵氏母夜叉。
同时,耳边还回想起出发前祖母对他的敦敦嘱托。
“林儿呀,切记切记,新婚燕尔别下床,早日让我孙媳怀上孩子,商行有我和你小叔顶着,你别操心,只管为谭家的香火尽心竭力。”
谭林霜露出了冷笑,把轿帏一放,迎亲队伍就在众人的欢笑声与鼓乐声中,于各色花灯的映照下,浩荡而去。
十里红妆映日辉,宝马雕车香满路。
聆听着花轿外的喧哗,赵明煙打起了呵欠。
直到嘈杂退去,夜风穿过轿帘缝隙,吹进阵阵竹香,她才骤然精神,撩开一角向外望去,目之所及,葱茏一片。
想必这就是谭家的竹林吧?
嗅闻着空气里飘散的竹香,她把轿帘再掀开些,目光莹莹,扬起了笑意。
不知其中哪一亩会是谭家给我们赵家的彩礼?
有了自己的竹林,明月斋将不再愁没有好的竹子做灯骨。
这门亲事,谭家确实诚意十足,除了一亩竹林,还有另一份更大的彩礼。
只不过,要得到这份彩礼,还需她和谭林霜共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