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宁日,小烛与阿筠坐在马车前室,一个驾马车,一个正襟端坐,没有交流,看起来半生不熟。
车厢内,赵明煙与谭林霜对坐而立,前者吃着蜜饯,后者单手撑几闭目假寐,不亲不疏。
吃完蜜饯,正准备伸手去拿肉脯时,赵明煙抬眼瞄了一下对面的谭林霜,发现他眼底的乌青更重了。
昨晚我都没折腾他,为何他还没睡好?
赵明煙分明记得,在读那本《玉房秘诀》的时候,忽然来了瞌睡,不知何时,便意识模糊…等她再一睁眼,已是五更鸡鸣,而原本拿在手里的书不见了,她则盖着鸳鸯被躺在床上,旁边…是谭林霜的脚丫子。
二人昨晚依旧是头对脚而眠。
赵明煙自己睡得很沉,按理说谭林霜也该如此。
多风平浪静的一夜啊!
为何谭林霜还是一副夜不成眠的样子?
莫非…是身体羸弱所致?
“咳咳!”
她收回去拿肉脯的手,清了清嗓子,“夫君。”
谭林霜微微睁开眼,但没有坐直,而是以眼神示意她有话便讲。
“夫君可是儿时落下的病根?究竟是何疾病?”赵明煙轻声问道。
谭林霜淡淡开口:“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
闻言,赵明煙娥眉微蹙,想到了他的身世,便不再追问。
听人说,他的双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不幸双双落水身亡,而坊间又传他活不过弱冠,真可谓命运多舛,幸亏遇上了自己。
赵明煙立即坐直,“夫君,不管你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是何种难治之症,我定会帮你找到医治的法子。”
“多谢娘子!”
谭林霜也坐直,向她抱拳拱手。
“只要娘子别把为夫当垂杨柳来倒拔,为夫保证,绝不让你太早守寡。”
——赵化镇——
赵府,花灯摇曳,虽未点烛火,但各色花鸟鱼虫、山水人物的造型仍让刚下马车的谭林霜耳目一新。
不愧是花灯世家!
那日迎亲,未曾细品,今日一见,着实惊艳。
他转身将赵明煙搀扶下马车,随口问了句:“你们家的铺子现下谁在打理?岳母吗?”
赵明煙手指自己。
谭林霜挑眉。
你果真不安于后宅,又多了一条休妻罪状,看来无需自己太费力,你已在通往下堂妇的道路上大步迈进。
“烟儿!贤婿!”
正当谭林霜心思暗忖之际,得到门房通传的李玉珠连忙迎了出来,一看到头戴金丝鬏髻的女儿,鼻头一酸,上前就拉着她的手泣不成声。
“这才三日,你竟丰盈了些许,我还担心你没法适应那边的膳食。”
捏了捏女儿肉乎乎的双手,她又看向旁边的谭林霜,“贤婿这是…没有睡好?”
谭林霜向她行了个礼,“拜见岳母。”
“新婚燕尔,红烛不停。”
李玉珠懂了,旋即冲他嗔笑了一下,又捏了捏女儿的肉手,委婉叮嘱道:“虽是新婚,还当节制。”
“烟儿呀,你断不可累着我的贤婿。”
她不着痕迹地朝赵明煙挤了挤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