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只因秦岭阻隔,蜀道难行,我大魏若欲拔蜀,则须两千里馈粮,不能持久。
“蜀寇只要坚守不战,我大魏不能奈何。
“然如今局势有变。
“蜀寇侥幸夺得关中,势不愿得而复失。
“是故,必屯大兵于三辅之地,行屯田之策。
“行屯田之策,则三五年间,关中粮草不能自足,必自益州两千里转运至关中供给。
“如此,一则大伤伪汉根本。
“二则粮草仅足自食,不能远寇,惟自守而已。
“我大魏只需积一年之粟,募十万之卒。
“便可以大司马、贾豫州持节钺为督,领田豫、牵招、王凌、满宠诸将并往破之。
“自洛阳出兵,粮道不过三百里崤函古道。
“此外,又可自河东蒲坂津西渡黄河,直入关中。
“如是,我大魏再不必翻越秦岭之艰,便能与蜀寇交战。
“减缩粮道一千余里,减省粮草数百万石。
“我大魏据山河之固,拥九州之众,外结英雄,内脩农战。而蜀寇却须两千里运粮,以一州之地,何能与我大魏久持?
“只须且战且守,简选精锐,分为奇兵,乘虚迭出,以扰关中,救右则击其左,救左则击其右。
“使敌疲于奔命,民不得安业,兵不得休息。
“蜀寇一旦不能屯田关中,则二三年间,必弃长安而走,此乃庙胜之策也。”
辛毗言罢,不少人连连颔首。
关中虽失,但大魏进攻关中有河东、潼关、武关三路可走,粮道最远者不过三百里,近者就隔着一条三四里宽阔的黄河。
所谓攻守之势异也,蜀寇想要守住关中,就不得不千里运粮,就不得不分散兵力处处皆守,而大魏却可以集中一点,猛攻突破。
想要夺回关中,确实并非难事。
至于辛毗『救右则击其左,救左则击其右,使敌疲于奔命』的庙算之策,亦为上策。
当年太祖与袁绍官渡相持,田丰就给袁绍出了同样的计策,但袁绍没有采用,而寄希望于一役,最终大败亏输。
如今大魏就是当年势大的袁绍,刘禅就是当年势弱的太祖,袁绍若能用田丰之策,如何能输?
就在众人沉思之时,辛毗又对着大魏天子道:
“陛下,蜀寇今虽得关中之土,却难得其人口税赋为已所用。
“又因我大魏不须涉秦岭之艰,可举大兵往关中攻之,蜀寇又不得不与我大魏交战,兵员但有死伤,十余年间不能补充。
“而我大魏兵源较于蜀寇,可谓取之不尽,用之无竭,我可十败,蜀寇不能一败。
“蜀寇但遵其旧制,敛众拒险,保其岩阻,聚兵困守于汉中巴蜀,我大魏不能奈何。
“可其偏偏痴心妄想,欲以蛇吞象,给了我大魏在关中与之交战,毁伤其根本的机会。
“由是观之,蜀寇据有关中,岂非饮鸩止渴,自取灭亡?”
曹叡闻言至此,默然不语。
伪汉小国寡民,当年刘备夷陵惨败,所引兵众便死了个七七八八,蜀国元气大伤。
如今诸葛亮与刘禅不知从哪里又拉出来了七八万大军。
但这七八万大军,毫无疑问是蜀国倾全国之力聚之,不可能再变出来更多了。
七八万人马控守汉中巴蜀,打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