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钱。”
邱二站起身,他块头不小,站直了身子还真有些压迫感,朝二人走来,“给了钱,立马便去。”
“疯了吧!五百钱,”桐花炸了,“你怎的不去抢?”
“少在这里污蔑人,老子是那种人吗!不给钱还想办事,哪有这样的道理?”
邱二身后两人冷笑,“这么些钱都不愿意给,还想要我们帮你得罪张家,美得你!”
桐花看向桑晚,低声急道:“怎么办啊,他们要这么多。”
桑晚抿了唇。一贯钱倒也不是拿不出,但这明显讹人的狮子大开口行径,不过是仗着她们二人这会儿没有倚仗,不敢同他们杠上罢了。
她正想开口,便听门外传来一阵明显的脚步声。
不过刹那,一道身影便出现在院门外,素色的布衣微皱,却不掩挺拔身姿。同身后探头探脑的蔡氏形成鲜明对比。
“五百钱?”
常渊声音清冷:“看来是那日的教训不够重,忘了疼。”
“你……你何时来的?”
邱二一惊,他身后二人不过略听说些,不知当时详情,压根不明白大哥为何这般惊恐,俱都直了身子,“你便是那小白脸?”
“五百钱,也罢,”常渊走近几步,“给几条野狗看看病,尽够了。”
邱二听出了他话中带着的威胁,看他走近,连连后退:“你、你别过来,不过要些路费,总不能帮了你们还落不到半点好吧?”
“大哥,怕这瞎子做甚!咱们几个一道让他长长记性,知道知道咱猛虎帮的威名……”
蔡氏看明白了,瞧见女儿缩头缩脑躲在桑晚身旁,破口大骂:“你们几个泼皮嫌命长了,我闺女侄女儿的钱也敢要?老娘告诉你,谁敢欺负我家桐花,谁就跟那猪一道剁了卖了!”
蔡氏本就是跟着常渊一道将箱子送来的。常渊看不见,她一是帮帮忙,二是那日无意气晕了桑晚她娘,向来直来直去的她心里歉疚着,这会儿瞧着几个泼皮发浑,气不打一出来,一嗓子吼得院门都震了震。
蔡氏在村里也算是有名的横,同她男人一道杀猪,刀工吆喝半点不输,一整个中气十足利落洒脱,她这一嗓子,说不得比常渊那只有邱二一人见过的功夫还有威慑力。
眼看要不到钱了,三人呸了几声见好就收。提着箱子便走,嘴里原想不干不净说些什么,路经院门被蔡氏狠狠一瞪,顿时偃旗息鼓,没了声息。
桐花见那几人走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真恼人,就该好好收拾那几个地痞无赖,叫他们再也不敢来!”
桑晚先是看向静静“望”着她的常渊,见他面色如常,才对蔡氏道:“多谢婶子了。”
蔡氏摆手:“跟婶子客气什么,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心里你跟桐花也没差了。有什么难处用得上婶子和你刘叔的尽管开口。咱们几个粗人别的不说,力气还是有的。”
“今日也多亏了桐花。”
桑晚将桐花推出来夸赞,说什么伶牙俐齿、机灵能干,给母女俩赞得喜笑颜开,蔡氏高兴了,拍拍手,“过几日财生回来,你们一道来家吃饭,我杀只鸡给你们炖汤。”
桑晚应下,桐花和蔡氏一道回去,院中静了下来,只余她和常渊二人。
常渊自她和蔡氏桐花说话的时候就这么立于她身旁,蔡氏走了也不曾稍离。桑晚看看他,略有些不自在。
她还没习惯怎么同常渊相处。
往日里,是恩人与救助的病患,后来多了些说不清的熟悉,算是“朋友”。
如今,是说定了亲事的未婚夫妻。
桑晚没这个经验,想来也没多少娘子能有这种经验,找不到前辈,便只能自己摸索着,开口道:“你回来得倒及时。”
语气里带着笑意,像是揶揄,轻松许多。
常渊听着她短短时间内,从“惊慌”到客套,再到此刻带着刻意熟稔的打趣,眉目微动。
此前,他以为她是那种不会生气的闷葫芦。即使外人气倒了最重要的阿娘,也从未对人恶语相向,不过私下黯然,少有外露的时候。
却不曾想除了那轻盈的气息之外,更鲜活的,是她此人本身。
不过虚虚实实、假假真真,多种情态,且不知哪种才是她的真实。
闷葫芦的外层剥开,里头仍有层层包裹,无懈可击。
常渊颔首:“若不是蔡婶有意拖延,回来得还可以更早。”
桑晚轻笑:“蔡婶子是这样,见着你欢喜话便很多。”
常渊默了一瞬,抬了抬墨色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