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门前动静骤停,有人拿着烛灯大步奔来。
“将军,他们撤退极快,我们没能抓住他们。”
萧衍之沾满鲜血的双手赫然出现在光亮下,阴影笼罩住他半边侧脸,狰狞又血腥,像是地狱里索命的恶鬼。
咚——
一声落地闷响,萧衍之松手,黑衣人就此倒地。
“他舌下含有毒药,被抓住的那一刻就自尽了。”
“怎么办将军,可要通知营里兄弟一并追查吗?”
萧衍之抬手道:“不必,他们未得逞自是会再来,等人自己送上门便是。”
“那这人?”
“装起来,看来还真得顺路去趟江州了。”
话音落下,门外两名随行士兵迅速入内。
已无生机的尸体被抬起,留下地面血泊一片。
萧衍之收刀转头,一眼看见缩在角落里脸色煞白一片的晚晚,手上动作顿了一下。
他下意识想开口,余光瞥见一地血腥,乃至自己身上手上皆是黏腻,顿时又止了话。
他本无意让她见到这一幕,无奈事发突然,也不知她为何大半夜不睡觉在走廊上晃悠。
情急之下,他只能将她拽入屋中躲避。
他觉得小姑娘应该是吓坏了,以至于方才,她吓得钻进了他怀里。
萧衍之忽的心神一震,那转瞬即逝的触感好似又突然清晰蹿入胸膛。
温香软玉,扰人心弦。
萧衍之迅速移开视线,心神才逐渐缓了下来。桑晚碰了碰常渊的手臂,见他确实面色如常,才应声道:“好,都听你的。”
此处人多嘈杂,苦味甚重。
还有着瘀血的头颅又隐隐发痛。
万和堂是药铺,前来的人多少都呻|吟哀叹,面露病色,佝偻着腰背痛苦不堪。常渊这等身段挺立在堂中,分外惹眼。
常渊感受到那段茉莉香气的靠近,又在药草的清苦气息中冲淡,痛苦隐于不见光明的眼下,眉目轻皱,反手抓住了女子方要抽回的手。
指尖触及的刹那,温热的触感从手心传至脑中,他喉咙轻滚,微微收紧了手心,让她的五指包裹在他的掌中。
“怎么了?”
几人准备离去,桑晚转过头,看着二人交缠的手,“不舒服?”
常渊的面色有些白。
“还是因为方才孙叔的话……”她知晓病人大多心中苦楚,便也没收回手,温声安慰:“莫要太伤心,咱们想法子,会好的。”
即使感受不到目光的触碰,也能从她的语气中感知到她的所想。
桑晚自来如此,她无甚脾气,总是宽慰,总是劝解。一如既往的地照顾着身边的人,不知何时才能流露出自己真实的情绪。
亦或是她本就如此。
似乎世上万人,都可获得她的怜悯与关怀。
“好。”
常渊忽地开口,像是示弱:“……此处人多,我有些不适应。”
已然做了决定,有了归处,那些飘渺又遥远的记忆,恢不恢复又有什么所谓。
他垂下眉眼,温和内敛。
桑晚顿了顿,素手缓缓回握。
“那便牵着我罢,”桑晚道:“不要走散了。”
他转而一边往屋中水盆前走,一边道:“已经没事了,你回房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