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个历经过风雨之人说出这话倒是一点不奇怪。
可晚晚年纪轻轻,一般这个年岁的姑娘还处于懵懂迷茫的时候,还未出嫁还未成家,何来为以后多做打算。
不,她是个寡妇。
萧衍之眼神变得狐疑,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晚晚一番,心下又开始疑惑。
她真的嫁过人了?
萧衍之思绪一瞬,动了动唇,道:“你夫家那边呢,你丈夫离去后未曾安排你吗?”
晚晚正色看着他,嗓音很轻柔,却带着令人信服的穿透力,像是在说很遥远之事,却实打实地发生在她身上。
“他给我留了休书。”
萧衍之一愣,至此不得不相信眼前年轻的小姑娘是当真丧夫了。
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很快又闻晚晚继续道:“除了那封休书,再无任何话语,他走后并无人再安排我了。”
晚晚分明在说她与前夫之事,那平静的目光却又直直地看进萧衍之眼中。
萧衍之不明她为何对自己流露出如此神情,下意识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晚晚忽的一笑,紧绷的气氛瞬间消散。
“你信了?”
萧衍之皱眉,嗓音霎时冷厉:“你骗我?”
晚晚心道一声不好,方才看着萧衍之那双沉黑的眼眸,一时间竟将思绪带回了前世。
走得匆忙的丈夫,莫名收到的休书,以及那段漂泊流离的生活,皆让她有诸多疑问诸多怨念想要发泄给他。
没由来的,她就这么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眼看萧衍之脸色骤变,晚晚连连摆手道:“我只是说笑罢了。”
萧衍之语气已然不悦:“晚姑娘,这并不好笑。”
任谁也不喜被这般玩弄,那双清澈的杏眼可太会骗人了,他方才当真信了她的邪。
晚晚急促解释道:“起初你我素不相识,我虽救你,却不知你究竟是何人,我自不能将自己的情况全盘托出,万一你是坏人怎么办?”
晚晚适时地垂下眼帘,放置腿上的双手无措地缓缓搅动手指,那模样看上去有些可怜。
萧衍之神情微顿,刚被戏弄过的警惕性让他不想又信了晚晚的示弱。
但思及昨日那个哭得满脸泪痕浑身狼狈的无助身影,到嘴边的话又再次压了下去,只在心底轻嗤,既是素不相识又谈何喜欢。
晚晚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萧衍之的表情,知晓这男人向来吃软不吃硬,惹恼了他,于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
她放缓声调,仍在温声解释着:“但现在我的顾虑都消除了,原来你是位将军,不仅不是坏人,还救了我,多亏有你,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
萧衍之一眼撞进晚晚的瞳眸中,霎时心神一震,只觉她下一句便要道出“以身相许”这等话语,忙出声打断她:“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晚晚一愣,而后笑了。
眨眨眼,有些俏皮:“闻将军,你究竟喜欢怎样的女子?”
萧衍之眯着眼看她:“你既是未出阁的女子,怎能如此直白问男子这样的话?”
晚晚歪了歪头:“闻将军,以前怎未发现,你好古板呀。”
她以前是当真未有这样的感觉,萧衍之成熟稳重,虽是少言寡语,但在男女之事上可从没叫她占到过半点便宜。
或许是萧衍之本就年长于她,或许是她见识短浅,那些床榻上的花样,那些令人羞恼的话语,她在出嫁前根本无从得知。
萧衍之这会拐弯抹角说她不知羞,殊不知她的不知羞不正是他一点一点教出来的。
此话一出,萧衍之眸底有一瞬疑惑,似是不知短短几日相识,何来以前一说。
可很快,他面色微僵,耳根有红热不自觉蔓上。
再难与晚晚直勾勾的眼神对视,索性侧过头去看向马车窗外,不打算再与她继续交谈下去。
晚晚饶有趣味地多看了几眼萧衍之此时的模样,而后才逐渐又正色起来,问道:“昨日那些人会如何处理他们?”
桑晚目光一沉,孟涞所料不错。
太后果真以为帝王中箭后,巫医留下毒源还在萧衍之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