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奕惊倏地一怔,抢先过去拉下帐篷的拉链,不让冷风漏进来。
转身在祝云乐身前蹲下,静静看着他:“你哭什么?”
祝云乐也看着他,眼睛和脸颊都湿漉漉的,看了半晌又别过头。
他强压住声线,尽可能将发颤的气息稳下来,一字一句说:“那我就算了啊。”
话音轻飘飘地散在空气里。
郑奕惊迟钝地眨巴几下眼睛,猜测祝云乐可能是想撂狠话。可听罢,他的内心几乎毫无波动。
不是对他感情的那种波动,而是——
只是这样吗?
他恍然意识到祝云乐不是会用言语攻击别人的那种人,就好像他从没有、也不会主动去伤害谁。
他自有的那股温和无害的气息仿佛是与生俱来的。
下一个瞬间,他才真正感觉到祝云乐终于和李翊日记本里、那个委屈小孩儿的形象重合了。
这个人真的很爱哭。
想到这儿,郑奕惊望着祝云乐,苦恼地皱起眉。
他的手指蜷在身侧,似乎想动,又不敢动,只能无措地搭在腿旁。
郑奕惊看了他半天,才故作镇定地问:“你爸日记本里说,你小时候自己的抄写作业写不完都能哭,是不是真的啊?”
祝云乐红着眼圈瞪他一眼。
一点威慑力都没有,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郑奕惊叹了口气,上前一步轻轻搂住他。
“你要去哪?他们可都在外面还没进帐篷,学长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祝云乐没有挣动,垂下脑袋,默不作声地靠在他肩头。
“乐乐,”郑奕惊在他背后拍了拍,轻声问道,“你哭什么?说话。”
沉默片刻,祝云乐终于缓缓开口。
“我不是……”他喘了一口气,“不是集邮,也不是自欺欺人。”
我比谁都清楚,他死了,不存在了。
郑奕惊不动声色地问:“那是什么?”
“我只是、经常会想他们。”
也包括你。
“……你能懂吗?”
遇到任何偶发事件的发生,总有人会说,要谨慎,要深思熟虑,可诸如离去和告别、此一类的任何变故,不都是在瞬间就被决定好的吗?
思念本身,不就是根本得不到回应的东西吗?
他将脸埋在郑奕惊肩窝,眼泪砸落颈侧,凉凉地往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