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但是何奶奶能够看到我们,她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如果你想她了,就抬头看一眼,星星眨眼的话,就说明何奶奶在和你说话。”
“那我知道了,我和奶奶一起看过星星,星星很漂亮。”程朵握着自己的两条辫子,嘴巴很甜,“谢谢漂亮哥哥。”
不远处,江逾白跟刘姨正在择菜,一大一小两个人的对话全落在了他们耳朵里。刘姨注意到江逾白的视线:“钟毓这孩子,别看他平时默不作声的,好像谁也不爱搭理的样子,其实心肠很好,是不是?”
江逾白点点头:“嗯。”
“这些年里,他每年都会回来看何姐,逢年过节也都会打电话、寄东西回来。”刘姨语气里充满了疼惜,“不光何姐,还有我们这些从前顺手帮过他的老邻居,一颗土豆一把蒜苗的恩情,他全都放在心上,惦记着呢。”
“连学校都没落下,每年都捐钱,给孩子们买书、买器材,他自己是苦过来的,没能读大学,就想让现在的这些孩子过好一些,总希望别人不要有这样的遗憾。”
说到这里,刘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太好了,但老天爷让他太苦了。”
江逾白一直知道他喜欢的这个人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有最漂亮的皮囊,也有同样优秀的灵魂,而此时此刻,那些情绪仿佛被具象化了,变成了眼前小姑娘漂亮的小辫子,变成了那所破旧小学的图书馆里有趣的童话故事书,变成了孩子们身上的新衣服……
这样的人怎么能够说自己是个烂人呢,分明没有人比他更善良、更可爱。分明值得这世界上所有的美好。
他怎么可能不喜欢这样的钟毓。
他简直爱死了。喜欢死了。
“大城市生活不容易吧,以前他每次回来,话都不多,人看着也没精神,不过这次倒是有些不一样了,脸上看着也长了些肉出来了……”刘姨笑了笑,看向江逾白,“说起来,你还是他带回来的第一个朋友……”
钟毓把小姑娘送出院子,一转身,又有两个孩子窜出来,仰着脑袋问他:“哥哥,我们也想去看看何奶奶,你能带我们去吗?”
这俩小孩已经在院子外面张望了很久,始终没敢进来,这会儿胆子突然变大了,钟毓扭头,果然对上程朵的视线,后者冲他摇了摇手,然后迅速溜了。
“……”就知道是这样。
之后的十多分钟,钟毓直接就被小孩们给缠上了,孩子们一传十十传更多,都知道了只要求一求那个长头发的漂亮小哥哥,就能得到一块巧克力或者糕点。
孩子们不见得都熟悉何娟,也不明白裹在白布里的是什么,一开始或许只是出于好奇来凑热闹,等到知道有糖果和巧克力拿之后,就明显是冲着这些糕点来的了。
钟毓很清楚这一点,却也没有赶人走,这场葬礼到底太冷清了些,他私心想要多一些人来送送何娟。
等他应付完孩子们,江逾白这边的菜也择的差不多了,刘姨正在同他说钟毓为了抢个包子跟人打架,差点把筷子扎进对方手掌的事情。
“……这事钟毓做得不对,必须要批评的,何姐当时也气得不轻,我记得她唯一一次把钟毓关在院子里不让进屋,就是因为这个,是不是、小毓?”见当事人过来,刘姨直接向他求证。
江逾白将自己的小矮凳让出来,但钟毓没坐,两个人莫名其妙都蹲着,倒是把小矮凳空了出来。
钟毓表情无奈:“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刘姨,您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
“留什么面子啊,小江又不是外人。。”
江逾白被这句不是外人哄得心花怒放,当即坚定地站在了刘姨一边:“就是!我又不是外人。”
钟毓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江逾白心头一跳,但还是没有改口。
——我本来就不是外人。是男朋友。
“你俩都蹲着干嘛呢,有凳子不坐,当心待会儿腿麻,来,小钟坐我的,都坐下。”
“那您呢?”江逾白问。
“我坐地上就成,我这裤子本来就是干活穿的,不要紧,都快坐下。”
“那哪成,您坐……”
一老一小为了条凳子让来让去,最后钟毓还真一屁股坐下了,然后朝刘姨说:“您坐,他年纪小,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学校从小教育的,给他个表现的机会。”
江逾白:“……”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老什么,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连刘姨都说。
钟毓朝江逾白看了一眼,眉梢向上挑了挑。每次看到这人这样的表情,江逾白就知道这人肯定又要胡说八道。
果然,下一秒他就听男人说:“我比他大了快一轮了,他都得管我叫声叔叔,怎么不算尊老?”
刘姨笑得不行:“胡说八道。”
“没胡说,您自己问他啊,看我是不是比他大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