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应忻高不少,也壮实不少,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站在应忻旁边,刚好能遮住所有从他身后吹向应忻的风。
应忻只是定定地望着远处的庙宇,丝毫未察觉身边的动静。
过了半晌,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瓶开了盖子的罐头,腾腾的热气从罐头里飘出来,带着水果的甜香。
这罐头没凉,全靠闻确一直在怀里捧着,一路都宝贝似地护着。
应忻垂眸,冻得发红的手接过眼前的罐头。
明明是买给闻确的,他怕闻确在山上会冷,到时候至少还能吃口热的暖和暖和。
没想到,最后都进了自己肚子。
闻确站在风口,在身侧护着他吃完罐头。
没有勺子,应忻只能捧着瓶子喝。
眼睛片被雾气结满,脸和嘴唇都冻得发白,白皙修长的手指不住发抖,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长长的外套垂在地上,从闻确的角度看去,显得单薄又瘦弱。
天色越来越暗,北风吹得越来越猛,闻确把手搭在应忻的肩头,温声道:“要是冷了就回家吧。”
没想到应忻一把抓住肩头的手,若即若离地握着,半晌才哑声问:“你高考之后去哪了?”
闻确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蒙了,他当然可以告诉应忻自己当年发生的一切,毕竟应忻都已经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示出来,他没必要再瞒着。
可是眼下应忻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他实在不知道如何说起,大脑拼命组织语言,还没等他说,应忻就抢先开口了。
“当年马上就要高考的时候,你突然休学,没跟任何人说,把东西搬得一干二净。直到高考之后也没人听过你的消息,你上大学了吗?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杳无音讯?”
“没有。”闻确抽出被应忻攥着的手,“我当年意外受了伤,没有拿到特招的资格,治疗的过程中又错过了高考,你们都去上大学了,大家尘归尘土归土,各自走各自的路,不好吗?”
应忻低声接话:“不好。”
他站起身,有些仰视地看向闻确,闻确也低下头看向他。
随即,他对着闻确,一字一顿地说:“你不是尘,我不是土。不好。”
“什么意思?”闻确问。
应忻注视着他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道:“你是桥,渡我。”
打哑谜似的话,闻确只听懂了一半。
他问应忻什么是渡,应忻不告诉他。
“那你是什么?”
他低头看着,应忻冻得红扑扑的脸仰着头看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他,像透明的玻璃珠,眼睛一圈都泛着水光,中间是炯炯的目光。
“我也可以渡你,只要你给我机会。”
闻确沉默了很久,觉得应忻说的可能是自己真的做了什么举手之劳的小事,小到自己都不记得了,却让应忻记了很久很久。
他想问问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了。
话到了嘴边被咽下,询问的话太伤人了,就好像在直愣愣地坦白,我根本不记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