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确!”看到闻确的那一刻,应忻大喊一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飞奔过去,单膝跪在闻确的身边,手足无措地呼喊着闻确的名字。
他把手垫在闻确的头和墙体之间,护住闻确的头。
闻确仍是全身猛烈地抽搐着,只是这次头和墙面相击不再撞出闷响,而是每一下都结结实实地撞在应忻的手上。
应忻另一只手疯狂地摸索着手机,慌乱中手机几次没拿稳掉在地上,如此几次,应忻终于拨通了120。
“我,我……”应忻很少慌成这样,手抖到手机都拿不住,一个在上千人面前讲座都神态自如的人,此刻却连一句完整的话说不出来,“我爱人他……突然浑身抽搐,非常严重……这是癫痫还是什么我不知道,你们……你们能快点来吗……”
电话里的急救人员让他不要慌,把闻确放平,给他咬着个什么东西,千万别把舌头咬断了。
应忻二话没说,把颤抖的手指进闻确的紧闭的齿关,但是闻确的牙咬的太死,应忻挂了电话,两只手硬生生把闻确的齿关撬开,把自己的手塞进去,虎口立刻传来钻心的刺痛。
血腥味在闻确的口中弥散开来,仅存的意识竟然被唤醒了几许,他感觉有人在他的后脑垫上了柔软的东西,还有人在耳边叫他的名字,他想回应,却完全无法动弹,只能感受着自己全身的肌肉都在发颤。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模糊的时候,闻确感觉自己被人抬了起来,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就在医护人员把闻确抬上担架的时候,应忻却突然冲出了人群,抓住其中一个工作人员问,是谁通知人来的。
工作人员不明就里地指向宋文进的女儿和女婿,两人缩在角落,闻确刚一发病他们就被吓成鹌鹑,在这躲着。
应忻扯住那男人的衣领,已然十分失态,怒吼着,“你们知道他有病还要刺激他,存心的是吗?”
夫妻俩自然是一副无辜的表情。
“都别跟我装他妈白莲花了。八百年前就是植物人了,病情一直很稳定,怎么今天突然就死了?”应忻盯着这对夫妻,眼睛里的红血丝,似乎要随着决眦的双目一同爆裂,“我好不容易才养好一点儿的人,又被你们给毁了。我不知道是谁指使你们干的,但是今天闻确如果有一点事儿,咱们谁都别活。”
夫妻俩一言不发,但是脸色都很难看,旁边人拉着他们问“真的假的啊”“舅舅拔管是因为这个吗?”,而两个人就跟失了魂一样,呆呆地站着,任由周围人扯着。
“滚蛋!”应忻懒得听他们墨迹,扒开人群,冲出去上了救护车,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应忻在赶来的路上通知了叶焕,应忻上车的时候,叶焕已经在车上坐着了。
闻确已经不再抽搐,安静地躺在担架上,应忻拉了拉他的手,一点回应都没有,甚至只要应忻的手不用力,闻确的手就会无力地垂下去。
“你干什么去了?”叶焕边把仪器绑到闻确身上边问。
应忻只是握住闻确的手,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心不在焉地答道,“没事。”
“我靠,你可别害我啊!”叶焕眼皮跳了一下,把应忻的耳朵拉过来,悄声说,“我告诉你宋文进的病情,就已经是违规了,你还让我去取那些证,你知不知都是犯法的。你要是把这些事捅出去,我就不用当医生了。”
“那就不当。”
“过河拆桥啊你!”叶焕恨不得给应忻一榔头,“你当时可不是这么答应我的。”
应忻把眼镜扯下来,扔到一边,头抵在担架边上,闷闷的声音传来,“别烦。”
“我这是对我们两个人都好啊首先我的职业生涯很重要你要是给我弄没了我肯定饶不了你到时候你也会完蛋”叶焕知道他多说一秒,应忻都会像把眼镜扔出去一样,把他也扔出去,所以连个标点符号的时间都不敢停顿。
“如果闻确没事,我不会找他们麻烦的。”应忻头磕在担架边,砰砰作响,“我能怎么办呢?那教练对他那么重要,我能怎么办。”
至此叶焕彻底放心了,虽然应忻大有把这些人大卸八块的心,但是如果这样做了,闻确肯定会很伤心,说不定还会和他生气。
叶焕在心里偷偷给闻确磕了一个。
救护车鸣笛呼啸,到达医院后,医院的医生立刻前来接应。
闻确被推进抢救区,应忻只能在抢救区外等。
他站在门帘外,这是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第一次看人被抢救。
身边一个一个病床,上面形容枯槁的病人,都绑着滴滴作响的监护仪器,身上吊着一大堆药水,陷在惨白的被褥中。
应忻不忍心再看,也不忍细想,他不敢想闻确现在是什么样子,只呆站在门帘外。
“患者有PTSD病史,此次怀疑是刺激发病,刺激因素怀疑是亲人的遗体,刚才在殡仪馆出现了严重的肌阵挛现象,路上监测的时候心跳不稳定,血氧饱和度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