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原野不想接她话茬,冷着脸说:“等她出来以后,一人看护一天来,病好了她爱怎麽折腾怎麽折腾,我不伺候了。”
“你!”陈橙还想说什麽,可是俞原野大力拉开了吸烟室的门,沉步走了出去。
程舒逸这一病,连带出了许多隐藏病史。
除了高烧烧成了肺炎,还有低血糖,厌食,营养不良,精神衰弱,植物神经功能紊乱,慢性胃炎,甚至还牵扯出她一直瞒着的焦虑和抑郁的病史。
大大小小堆在一起的病,把陈橙和俞原野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个。
等医生出诊断数据就像在等判决通知书一样。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永远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事业女强人,内里的亏损已经严重到了这种程度。
程舒逸手里的工作全部被陈橙暂停。
由陈橙和俞原野两个人轮流把守,决不许程舒逸走出病房半步。
在程舒逸刚出事时,陈橙就试着联系过司听白。
结果司听白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论是电话还是合作方都表示没有见过她,原本安排好的所有工作全部违约。
高昂的违约金,和联系不上的司听白,以及昏迷不醒的程舒逸,一桩桩一件件压得陈橙和俞原野要疯了。
可医生的建议治疗期就是一个月起步,也就意味着今年新年,程舒逸恐怕要在医院里过了。
昏睡了一天一夜的程舒逸终于醒了,可是她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问周昭骨灰比对的DNA结果出来了吗?然后司听白去哪里了?
她关心所有人,却唯独不关心自己的身体。
俞原野一句没好气的:“死了死了都死了。”
堵得程舒逸再不肯开口。
病床里的沉默气氛逼得人要喘不过气。
此后程舒逸再没开过口,没人知道程舒逸在想什麽,她长久地盯着天花板,安静的仿佛一具破碎的瓷娃娃。
今天是公历新年第一天。
可新一年的开端里充斥着消毒水和沉默。
……
……
“医生说你现在恢复得很好。”
司明裕看着已经可以自由行走的司听白,眼神里是要溢出来的温柔:“等下办理完手续就可以出院了,想吃什麽,姐姐安排人做。”
到底是年轻,好好养了半个星期,司听白就已经恢复到面色红润的状态了。
这段时间明显吃饭也比之前多一些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司明裕的视线落在司听白身上,一刻也不肯挪开。
“姐,”司听白看着楼下花坛的视线一顿,沉吟片刻,轻声问:“我好了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开始接手了?”
这半个星期司听白积极配合治疗。
平时难以下咽的苦药她眉都不皱的直接咽下,她迫切地想好起来。
想正式开始做事情。
看着司听白满眼的认真与期待,司明裕欣慰地勾了勾唇:“按道理说是的,但是。”
“小姨几乎没留下什麽东西,具体的我们可能还要一起去问母亲的意思。”提起母亲两个字,司明裕有些为难,轻叹了声气:“当初你在公众面前露脸了的这件事,母亲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就怕你现在正撞枪口上,母亲不会这麽轻易就原谅……”
提起母亲,这两个字对于司听白来说有些陌生。
九岁前,司听白是跟着司雪长大的,所有小孩子对母亲的喜爱与依赖投射都落在了司雪身上。
九岁后,司听白是跟着司明裕住的,一日三餐包括睡觉都必须在司明裕的视线下完成,这种扭曲的掌控,让少年期的叛逆与拧巴的爱都发泄了司明裕。
可唯独真正的母亲司雨,司听白却没有什麽记忆。
或者说过去十八年里,与真正的母亲司雨见面的次数两只手数得过来。
所以提起母亲两个字时,司听白下意识摇了摇头,轻声说:“姐,我能先不见母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