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与六皇子各自拥有了官职,也意味着不能再一直待在自己的宫里,而是要去往相应的官署上值。
朝臣们一时间都活动了起来,除了寥寥无几的几个中立派,剩下的都在为前程与家族奔波着。谁都想在风云万变的时候抓住那点风气借风腾飞,哪怕明知这风选错了,自己也会陷入死无葬身之地的绝境。
窗门推开,嗅着外面风雨将至的气息,嵇临奚感受到的只有一种愉悦感,而无半点恐慌。
他打开手中折扇,轻轻摇晃,一副君子文人的翩翩姿态,却只有那双眼睛,满是阴险狡猾。
“真好啊,这个天气。”他感慨着。
这个天气……好吗?
房中伺候他的管家看向窗外阴沉沉地天,半点察觉不出好来,只觉得这样天气令人心慌,下一刻,像是明白他心中的想法,嵇临奚折扇遮住脸,朝他看了过来,“这雨一下,枝头总有一些先开得最盛的花落了下来,那些还没开只冒了一点花苞的后花,不就有了抢占枝头的机会吗?”
一棵树只有那么点营养,先开的花占尽营养挤压后花,若先花不落,后花只能开一点春色而后迅速凋零,只有先花落了,后花才能汲取营养迅速成长,而后独占鳌头,尽展风光。
管家知道他言外有意,却不知道意在何处,连忙恭维:“大人英明。”
嵇临奚也不与他多解释,转而询问他府中池塘修建得如何。
“原来的那个大人嫌小,现在已经叫人挖开了,比原来大个三倍,亭榭也开始修建上了,等亭榭修建完,周围再布置些假山,清洁之后放水,就成了。”
“要快些。”嵇临奚催促着,“水一放好后,多往里面放鱼。”
太子喜钓鱼,自己在府邸里修一个大池塘里,里面放多多的鱼,待到它日太子驾到,他就可以邀请太子共钓,这鱼钓上来嘛,自然是要弄来吃的,他亲自下厨,太子在旁执筷品尝,而后两人坐在亭子里,饮酒吃鱼,他体贴夹上鱼肉,喂太子入口……
何等美事,何等快哉,又何等令人乐不思蜀。
“对了,院子修的那个秋千,大一点。”
这样他既可以在背后推太子坐秋千,也可以与太子同坐,两人并肩,太子靠于他肩膀上,闭目休憩。
“还有,院中花种多些。”与太子赏花,亦是美事一桩。
“总之,一切按照本官画的图纸来。”想吩咐的东西太多了,嵇临奚最后只好用这么一句,那改造图纸是他拿到府邸时就开始勾画,去往边关时,就已经令下人为此忙碌了。
“是,大人。”管家都一一恭顺应承了。
眼看到了时辰,嵇临奚叫来下人,备礼去送六皇子与太子,送六皇子的,是他随便在库房里拿的一个高档玩意,送太子的,当然是精挑细选,对着太子喜好列表一个个查找,又一个个揣摩。
他先去了六皇子的官署。
御史台与翰林院的官署在宫中,六部的官署却是大都在宫外,他见了六皇子,一番恭贺表忠心,献上礼物,楚绥在母妃的授意下,对嵇临奚也是礼贤下士,知道嵇临奚对帮助自己的工作有用,甚至还称呼了一句嵇临奚为老师。
嵇临奚忙说折煞臣也,楚绥笑,“嵇大人教过本皇子,不就是本皇子的老师吗?”
嵇临奚又露出动容的神情。
“你待会儿是不是还要去见太子?”
“是,若六皇子不喜,下官就不去了。”改偷偷去。
“不,本皇子没有不喜,你去吧,只要嵇大人别忘记效忠何人就是。”
嵇临奚说:“太子从未给过下官好处,是相爷与安妃扶持下官,下官怎么会不知道效忠何人呢?”只他也是小人一个呀,小人是不记恩情且忘恩负义的,况且,谁说太子没有给过他好处,太子给了他温柔,给了他微笑,还给了他贴身之物,以及知音甜言。
嵇临奚也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他在朝中早就摸清皇后与安妃过往,自己不过做了和安妃殊途同归的事,安妃若不觉得自己有问题,那也是半点都怪不到他嵇临奚身上的。当然,他和安妃差距亦是巨大,安妃眼光不好,没有品味,他的太子却是日月皎皎,洁不可污,岂是皇帝那种人能比拟的。
从工部离开,嵇临奚坐着马车去了京兆府尹。
他被拦在了外面。
“京兆府乃京城府衙重地,若无政事案情,还请大人回去。”
嵇临奚说:“烦请你给我通报太子一声,下官嵇临奚,恳请面见太子。”
“不论什么身份,若无政事案情,皆不能进入京兆府。”
嵇临奚心中暗骂这人迂腐不知道变通,太子以前在东宫,他不能明目张胆见太子以诉思念之苦,现在太子好不容易离宫在京兆府办职,他自然要好好来见来亲密,可却阻拦于他。
从袖中掏出一袋金叶子,他往对方手中塞,“还请通融通融,本官感激不尽。”
“不论……”
“里面可全都是金叶子,不过是帮本官通报一句,见与不见决定权在太子手中,你确定要得罪本官么?”见对方不吃软的一套,嵇临奚上前一步,在对方耳边阴恻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