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人……”
“别急,本官自有对你的安排,保你最后安然无恙。”嵇临奚不紧不慢地说,“但你若回去乱开口,我会你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贺瑶为他嗓音里的阴冷打了一个寒颤,连忙说自己不会的。
能逃离那个土匪窝她求之不得,又怎么会背叛眼前的大人。
嵇临奚点头,让下人送贺瑶出去了。
等贺瑶离开,他将最后一口茶喝完,写了一封信给他的太子。
信中他将一切解释得清清楚楚,包括自己与贺瑶的每一句对话,只隐去自己最后的威胁,写完反复看了三四遍,还是觉得不够妥当,补了句——小臣之衷心,天地可鉴,绝无半点虚言。
……
嵇临奚可没有太多心情留在营州与这群土匪官员周旋,当天晚上,他就开始一副清剿劫匪的姿态,只叫了知府,地方知县和县令都未曾搭理半点。
他的人已经打听出三处匪窝。
“嵇大人,这营州土匪窝点太多,其它的都还没查出来,先打这三处,会不会打草惊蛇?”
嵇临奚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削着手中苹果,漫不经心道:“本官来到这营州的第一天开始,不就已经打草惊蛇了吗?”
“先剿掉这三处,他们若敢真的与本官带来的军马开战,就杀得他们片甲不留,再不行,若失败了,太子还会派新的兵马,一群千人数目的蝼蚁,还能翻了陇朝不成?”
“乔大人。”他抬头,冲着乔知府笑了笑,“你当真以为你等与土匪勾连,本官不知情吗?”
眼见嵇临奚拆穿,一直存着侥幸心理的知府脸色一白,早在听闻嵇临奚朝堂上的上奏时,他就心知自己危矣,但看嵇临奚并没有对他厉色,就知此事还有挽回的机会,而如何挽回,嵇临奚这三天收了他的礼,已经给了他答案。
他跪在地上,红着眼眶悔恨道:“嵇大人,本官实在没办法啊!这群土匪是不要命的,懂兵法,又熟知地形,极为擅长地方游击战,本官……本官也不是没有召集乡勇围剿过,但他们太狠毒,杀了不少人,剩下的要么就是直接投靠了他们,地方知县和县令也活在他们的淫威之下,为了稳住这群亡命之徒,本官才不得不如此。”便是因为那次召集乡勇的决策失误太大,他才不敢向上面调兵,他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将这件事压下来,一旦调兵,消息到朝廷那里,他就只有被革职的份,说不定还要抄家流放。
谁不知道现在朝廷国库空虚,地方官员被抓到错处,家产都要被没收充公。
“我……我愿将我家产献予嵇大人,求嵇大人放我一马,我这就让下人将我库房里的金银抬来。”
闻言,嵇临奚当即皱眉,“乔大人,你这是算什么,本官奉太子之名前来剿匪,可不是那等收取贿赂的贪官污吏,你把本官当什么了?”
能做到知府,乔大人亦是人精一个,他本想今日就将嵇临奚收取贿赂的名目定死,这样自己手里握了嵇临奚的把柄,后面结果如何,嵇临奚也不敢攀扯他,甚至自己还能借嵇临奚再往上爬。
但嵇临奚虽入朝堂不久,却已是一把老手,看出了他的手段,他连忙将脑袋埋在地上,十分卑微道:“是我的错,我考虑不周,求嵇大人指一条明路。”
最后一块皮削干净,一整圈完完整整的落在手里,嵇临奚拿起来皮看了看,对自己的技术颇为满意。
皮扔在一旁,手中的苹果,也被他放在地图上一个土匪窝点,“其实本官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功绩和前程,并不想与人为难。”
“乔大人,本官不会在营州待多久,相府马上有一门喜事,我还要尽快回京城对太子复命,我想……你们若让本官省点心,本官自然也会让你们省心。”
乔知府便就意会了他的提点,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离开知府书房的嵇临奚回头看了一眼,夜色下,嘴唇牵出一抹弧度。
……
一切如同嵇临奚料想的一样,第二日他率兵攻打上几个土匪窝点,里面都是些“残兵败将”,压根掀不起什么反抗的浪潮,每个窝点里都还放着不少金银财宝,都是所谓的土匪“赃款”。
他让手底下的人全部收干净了,等到傍晚时分,才带着被俘虏的人回到知府府邸,知府与他一同,喊着衙役和下人帮他一起将那些箱子抬进他的院子里去。
“恭喜嵇大人,首战告捷呐。”
“我让下面的人做了饭菜,大人赏个脸,一起用。”
嵇临奚自然是没拒绝的,用饭的时候,他还给乔知府夹了一道肉菜,回到住的地方,那些箱子已经摆满了院子,他坐在凉亭里的石椅上,让四面点灯,将里面的银两一一清点记录在案。
营州剿匪这件事本就不难,难的是如何将它物尽其用。
地方土匪畏惧朝廷,不敢与朝廷开战,自然若非绝境,也不敢对他动手,唯一剩下的一条路,就是对他献媚讨好,求得和他统一。
偏他嵇临奚在朝中又有一点拿钱办事的名声,知府一番试探后,他们就觉得真的有用没问题,卸下大半心防。
嵇临奚此时似乎已经有些明白,为何太子一定要将此事交给自己了。
也只有他,才能从这群官员土匪身上敲出最大的价值来,并且能明白太子想要如何的心意。
若是派沈闻致,如何能有自己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