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收拾好,两人用扁担抬起一个木桶,朝玉樨宫后门而去,她躲在暗处,盯着门口,见元都率领的巡逻队过去后才走出来。
纪吟刚跨出门槛,前面值守的禁军忽的喝令道:“你们干什么去?”
陶儿表情一变,双腿差点摔到地上,纪吟稳住情绪,不动声色地转身挡住她,低着头小声回道:“回大人,今日玉樨宫忙碌,我们是调来做事的宫女,送完热水正要回去。”
此时夜色深浓,四周漆黑,尽管有火光,却不能跟白天相比,纪吟特意伪装过,这人用火把照了眼,见她们确实一副宫女模样,还抬着水桶,没有可疑之处,便挥挥手让两人走了。
出了玉樨宫,两人沿着路一直走,直到一处花园才停了下来。
“女郎,刚刚吓死我了。”陶儿惊魂未定。
纪吟当然不可能不紧张,但她不能在陶儿面前表现出来,故作镇定地笑了笑,安慰道,“没事儿,我们最艰难的一步已经成功了。”
是的,最艰难的一步,从被监视的密不透风的玉樨宫中逃出来,她做到了。
纪吟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今天正是十五,皓月当空,月光如洒,估摸着快到子时了。
她将木桶沉到水底,带着陶儿悄悄溜到华林园,找了个假山洞藏进去,等待天明。
不是她不想马上出宫,而是入了夜宫门都上了锁,若无令牌根本不可能从正门出去,而且夜半出宫反会增添怀疑。
两人也不敢睡,熬了大概两个时辰,眼见明月西沉,天际微微泛白时,纪吟走出假山,朝华林园的西北角走去。
媞兰跟她说过,她以前偷溜出宫就是走这个门。
二人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门口,果被守卫叫住盘问,不过纪吟早打好了腹稿,脸上丝毫不见慌乱,“我们奉媞兰公主的命令出宫去范氏绸行取新订的衣裳。”
守卫有些疑惑,“这天都还没大亮呢。”
纪吟叹了口气,佯装无奈,“公主急要,非让我一大早就出门。我估计是要穿上新衣去见陛下新封的夫人,大哥行行好,快让我出去吧,不然迟了公主吩咐的事,我可讨不了好。”说着,她从袖子底下悄悄递了一串钱过去。
媞兰本就常从这个门出入,也常吩咐身边的人替她跑腿,守卫一时也没怀疑她的话,又得了好处,当即开门放行。
然而等她走出几步路后,他忽然想起今天这两个宫女有点面生,不是媞兰公主身边常见的那几个,他正想叫住她们再问几句,然而纪吟走得极快,已经来不及了。
纪吟一路疾走,终于将皇宫甩在了身后。
她心脏越跳越急,越跳越重,仿佛要从胸腔里蹦跳出来,纪吟回看了眼被抛在身后的宫城,又抬头看向渐染红霞的天空,新一轮的太阳即将升起。
穿越过来这几个月,她无时无刻不处在监视中,直至现在,她终于逃离这囚笼了。
来时命运不由己,去时天地皆自由。
-
纪吟心中畅快,奔跑了一路也不觉累。
她带着陶儿来到东市,先找了家绸行买了一套男装一套女装,她们身上的宫女服虽普通,穿着走在闹市里却十分惹眼。
买好衣服,纪吟特意挑了条逼仄的小巷,左右观察了无人,飞快脱下外层的宫女服,换上新买的男装,陶儿也换了衣裳。
纪吟五官清丽,原本并不适合扮男子,但她想到段伏归醒来后肯定会命人捉拿自己,两个女子目标太显眼了,出门在外还容易遇到歹人,考虑过后还是决定扮作男子。
所幸她身高有一米六五以上,在这个人均营养不良的年代扮成男人也不会显太矮,又穿了见高领中衣遮住半截脖子,还特意染黄了脸,用粉遮住耳洞,加深眉毛和脸颊侧影,再加上她举止大方,乍一看也不显女气。
陶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恍惚间想到,女郎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