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苏依蛮只听过两次,可已经很难忘记。语气随意到含讽,让人几乎立刻就能跟他那张矜傲不羁的脸联系起来。
苏依蛮紧张得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儿,虽然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紧张的。急迫之下她出了楼梯,躲到了四楼走廊。
谢叛跟几个朋友从楼上下来,他单肩斜斜挂了个黑色的书包,两只手抄在裤子口袋里,身上穿着尚安高中特制的学校制服,深灰色西裤和白衬衫,领带系得不是很规矩,略有些松散。
苏依蛮大着胆子探头看了一眼,只看见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下。他个子高挑,清瘦又挺拔,即使只是一个背影都足够让人小鹿乱撞。
等确定人走远了,苏依蛮轻手轻脚地从走廊出来。
她捂着疼到不行的小腹,失魂落魄地靠在楼梯扶手上。
感觉自己有点儿癔症了。
就算来他的教学楼又能怎么样呢?真的碰到了他又能怎么样呢?
还不是连跟他假装偶遇的勇气都没有吗。
她深呼吸口气,勉强直起身,一步步照原路往下走。
走到第五个台阶时,她看见地上似乎掉着一个小小的银色发着微光的东西。
像是学校制服上别着的名牌。
她把名牌捡起来,翻到正面。
上面印着两行字:
高一(1)班
谢叛
-
捡到名牌以后,苏依蛮有尝试追出去过,看能不能还给谢叛。
但人早都已经走远,找不到了。
她小心地把名牌放进书包内袋。
书包顿时变得沉甸甸的,像她被悸动填满了的一颗心。
她背上书包,捂着坠痛不止的肚子往外走。
在公交站等车时接到妈妈的电话,茹珍说要加班到很晚,让她去第四小学接一下弟弟。
苏依蛮打车去了。
第四小学门口停满了豪车,车子里坐着衣着光鲜的家长。苏依蛮在门口等了很久,看了很多次时间,一直到天快黑时才看见弟弟形单影只地从学校里出来。
她跑过去,蹲下来一边说话一边用手语问弟弟:“怎么这么晚才放学啊?”
苏奇锐两只手抓着书包带,低下头。
苏依蛮还想再问,却看见弟弟右耳里的助听器不见了,左耳里塞着的那个也明显裂了一道。
她让弟弟抬头,说话的同时用手语:“助听器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吗?”
苏奇锐忍着眼泪,过去很长一会儿才打手语告诉姐姐:“是我们班的蒋开济,他把我的助听器抢走踩坏了。”
苏依蛮心里发痛,问:“他为什么欺负你?”
“他说,”苏奇锐抬起胳膊抹了抹眼睛,“我是个残疾人,是跟正常人不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