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干嘛了来着?
谢为欢绞尽脑汁思索,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站得歪歪扭扭,也没忘记把酒杯拿着。小倌儿一个两个都扶着她,生怕贵人摔了或是怎样,谢为欢嫌他们累赘,衣袖甩开,斥道:“不要碰我,我要给阿姐摘花!”
丝竹声停了。
岑嘉容本来懒懒靠在桌边,头都不抬,这会儿听着乐声停止,抬头:“怎么不继续了?”
却见谢为欢站在屏风前,颇为埋怨的语气。
“我还没讲到你,你怎么就出来啦?先回去,我一会儿就说到你了。”
她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含糊,转头看岑嘉容:“你看,他那天也是这个表情看我诶,可吓人了……诶!”
谢为欢没什么力气,酒杯掉落在地,洒了一地酒液,这声音给她吓了一跳,仓惶之间不知踩到了什么,也有可能只是单纯迷失了方向,就要往地上倒去。
她努力抓住一边的屏风,可手刚伸出去,便被一只大掌紧紧握住。紧接着,一道力将她拉入怀中,来人径直将她打横抱起,悬空的感觉让她一瞬间大脑空白,惊呼出声。
她反应过来了现状,努力抽出手想要落地,却被桎梏住半点动弹不得。谢为欢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慌,焦急道:“阿姐救我!有人要害我性命!”
岑嘉容在看到商陆的时候酒就醒了大半,一句话也不敢说,坐在席位上装死。这会儿被妹妹唤着,不得已出声:“哎呀你……大胆,快给我们阿欢放下,成、成何体统!”
商陆几乎要被怀中人气笑了。他未曾放手,却看向这满室荒唐,许是这满身杀气太过骇人,这些水灵灵的清倌人们都明白了现状,齐齐静了下来,有胆子小的甚至已经跪坐在地,大气不敢出。
“公主这又是成何体统,”商陆音色极冷:“不知驸马是否知晓公主今日来此?”
岑嘉容闭嘴。
她讪讪一笑:“大人……看在阿欢的份儿上,此事你知我知她知……”
“阿姐!为何要屈从歹人!”谢为欢在男人怀里拼命扭过头,一副甘愿赴死的模样:“让他说,让他知晓我们可不是好欺负的!”
岑嘉容咬牙切齿:“闭嘴吧你!”
商陆垂眸扫了她一眼,见她只是喝醉了,并无其他异谢这才稍放些心。
他语气淡淡与岑嘉容告辞,命人送她回去,这才抱着谢为欢转身往回。
董荀已牵来了马车,他步履极快,几乎想要用春夜里的风吹散她身上属于旁人的气息,直到完全覆盖上自己的。
谢为欢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被带走,又不知身在何处,直到马车驶动才回了些神,出言道:“要去哪呀?”
商陆坐在车中,护着她的脑袋不因马车颠簸而撞到。目光落在水亮亮的眸子里,再多的寒气也被迫消散,耐着性子:“送你回家。”
谢为欢一个激灵:“哪个家?”
“越国公府,”商陆看她模样便知还醉着:“宫门下钥,回不去。”
“不行!”
谢为欢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不能回,不能回……”
她磕磕绊绊,酒意也没能驱散她的意志:“我爹在家……他要是看到、我、我就……”
少女一瞬间贴了上来,柔软的身躯紧紧依附在肩头。商陆僵直着身子,侧过头看她。
她仰着脑袋,眸中满是委屈,几乎要落下泪来。
“我爹可凶了,你不知道,他总是凶巴巴的,我做什么他都不满意……”
商陆微微动了动手臂,谢为欢半点也不放过他,紧跟着又贴上去,她只会重复这一句:“不能回去。”
“求求你了……”或许也是头回这样与人说话,她极不熟练地“哀求”:“不准,不准送我回去。”
商陆喉头干涩,他移开视线,“你先松开手。”
他将她的手拉开,犹自平复了心绪,对外吩咐几句,才道:“你这是喝了多少?”
他看到她喝成这副模样,只怕身子会出什么意外。细嫩的腕骨被大掌握住,指尖细细感受着她稍快的脉搏,感受着白腻肌肤下,汩汩流动着的血液。
脉搏一下一下的跳动,如同她在他身边的证明。
谢为欢有些热,她想要抽回手,却被按住了掌心,男人黑沉沉的视线在昏暗的马车里显出几分危险,好似林中蛰伏已久的猛兽,终于看到了猎物入笼。
她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又不愿违背本心,瞪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