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一空下来,胡映璇当即道:“你近来可听到过什么?”
许久没见到她,谢为欢亲热地拉着她坐到自己身旁,语气轻快:“什么事让我们阿璇这样愁眉不展?许久不见你如此了。”
她不是不知道退婚一事会在京中议论纷纷,她生来高调张扬,多得是人看不惯她。这一退婚,风言风语自然接踵而来。
胡映璇与她是截然不同的性子,内敛文雅,白皙的脸颊胀红几分,吞吞吐吐道:“那日之后,我许久不曾出门,后来才知晓,京中已然传遍了。”
胡相严苛,她自幼跟随祖父生活。那夜算是陪着小姐妹闹了事,祖父还没说什么,自个儿就乖巧地钻入房间,给自己关了几天禁闭。也正因如此,她竟是来时路上方知晓京中已出了这样的波澜。
人多,便总有说漏嘴的,更何况不乏好事者,想从她处求证真伪。“本郡主只信亲眼所见,”谢为欢冷声:“你若承认了移情别恋,我倒还高看你一眼,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解除婚约放你自由。可你这般哄骗,当人都瞎了不成?”
“郡主这么说,是不信我了?”
承望握着拳,“你若生气,我道歉便是,你要怎么赔罪都好,都是我的错。”
“本就是你的错。”
谢为欢面露恶色,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订婚之时我便与你有言在先,你对天发誓绝不纳妾,不养外室,忠于一人。是你背弃诺言,忘恩负义。”
“哪个男人不会犯些错,我是做错了事,可你就不能原谅我这一回么!”
“你是无情背诺小人,难道还要我做女中君子吗?”
谢为欢扬眉:“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你这样得理不饶人,还要我如何?”
承望愤而抬手,“若还不满意,我便将她交由你处置便是,随你解气!”
“二郎!”
屋中女子不可置信地惊呼,面色苍白,抬眸看向门外对峙的几人。
从承望说出那些话开始,她就已经心死了,不言不语,如同一个只会流泪的木偶。
却不想竟还有这一出等着她。
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滚下,她踉跄着起身:“二郎,你何以狠心至此啊?”
承望不去看她,目光直直盯着谢为欢,他已然将人都交给她了,做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说的。
“将所有错处都推给旁人,到头来,你倒干干净净的了。”
谢为欢生平最恨这等没有担当的虚伪作态,他以为如此能叫她解恨,殊不知这只会让她更怒,几乎起了杀心。
她握紧腰间马鞭,把手上那比龙眼还要大的明珠硌在掌心,传来几分钝痛。
“他们都说,你爱惨了家二公子,乃是因爱生妒,仗着有婚约,处处牵制管教着他,这才逼得他移情……还说那日是你上门挑衅,他忍无可忍方提退婚,反倒是你恼羞成怒苦苦挽留不得,这才挥鞭打人。”
胡映璇一口气说完,面上红得像是要滴血,赶紧埋首喝茶,眸子一个劲儿看向谢为欢,只怕她因此气恼。
还有更多难听的话,她实在是说不出口,心头气郁,茶水都饮尽了。
谢为欢再为她倒了水,语气平静:“慢点喝,不急。”
胡映璇张了张口:“你不生气吗?”“……真是叫人恶心!”
“世上怎会有你这般咄咄逼人的女人,我已然道了歉,你还要我如何谢罪,到底要怎样你才能满意?”
许是开了这个口,许久以来淤积在心中的郁气一股脑泄了出来。
“你总是这般嚣张跋扈,得理不饶人,若非你逼我太过,我又怎会有今日?”
承望恼羞成怒,彻底撕破了脸皮:“我都把这贱人交由你处置了,难不成还要我的性命么?郡主真是好大的架势,好大的威风!满京都谁不知晓你的本事,你还没进我家门呢,这会儿就摆起正室架子来了,你凭什么管我?我恶心?我倒还觉得与你在一处腻味呢!依我说,这婚不成也罢!”
“你说什么……?”
“我说退婚,郡主难道听不懂么?”承望面目都可憎了起来:“我要与你退婚!”
“啪”地一声。
系于腰间的马鞭抽出,发出破空的声响,谢为欢空甩一鞭,满院皆噤声,知晓她彻底动了怒。
毫无半点男人的担当,还敢在众人面前说退婚。
“你有什么资格,退我国公府的婚?”
要退,也该是她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