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也学了胡相爷那副文绉绉的做派,要当姑娘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规规矩矩在屋里绣花吧?
安四迟疑地摇摇头,“倒是没说。只是叫我们跟紧姑娘,不要让姑娘乱走。”
谢为欢好脾气道:“既不让我出门闲逛,那我去拜拜佛总行了吧?佛堂就在近前,上几柱香便回来。”
她都这般说了,总归都在寺中,安四点了点头,随她与玉澜二人出去。
谢为欢步履轻缓,夜风清凉,山中草木仍旧繁盛,倒是心旷神怡。禅心寺厢房分为好几个别院,谢为欢的厢房与皇子公主的在一处,僻静幽闲。只是此刻时辰倒也不算太晚,一路走来竟没有遇到人影,静得有几分不寻谢。
谢为欢并未多想,她提裙在鹅卵石小路上走着,慢慢悠悠,时不时与玉澜说几句,手中精致的灯笼映照出了一片暖黄的天地,瞧着静谧安然。
佛堂不远,禅心寺她从前来过多回,知晓在何处,三两步跨上台阶,她寻了小沙弥点燃香火,虔诚下拜。
她在佛前待了许久,口中默默诵念经文,直到膝盖跪得有些发疼才直起身,睁开双眼。
佛像慈爱、温和、平等地注视着每一个人。
她喃喃:“阿娘,哥哥……”细雨缠绵数日,终于放晴。
戈阳的城门,一队足有上百部曲簇拥的车队隆隆而来。
直擎的商家旗帜随风招展,车壁上的商家族徽闪闪发光。
戈阳的春光从未这般的璀璨耀眼。
诸人翘首以盼的商家九郎,来了。
“阿欢妹妹。”
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呢喃,谢为欢转过头去,佛堂烛光不曾映照到的阴影处竟坐着一个人。
玉澜率先反应过来,将谢为欢扶起:“三殿下?”
是三皇子。
谢为欢有些错愕,上前几步:“三哥怎么在这儿?”
她是皇后侄女,自幼在宫中行走,与皇子公主都还算相熟,平日都兄妹相称。三皇子怎么这会儿独身一人待在佛堂角落?
安四发觉不对,抬手拦了拦,低声道:“姑娘,有血腥味。”
谢为欢目光投向那处,三皇子面色有些白,见她看过来,笑得牵强。
“阿欢妹妹,我听到你为你娘,还有阿翎诵经了。”
“突然就很想我娘,”三皇子声音很轻,“可惜我娘体弱,从来没来过围场,不然这会儿她也能见着我最后一面。”
三皇子笑了声:“阿欢,我看着你长大,也将你当妹妹,没什么不好说的。”
“我带了两千精兵,还有五百死士,意欲谋反,”他说得云淡风轻:“只是他们死了,都死了。”
谢为欢蓦地出声:“谋反?!”
她抓紧玉澜的胳膊,左右张望着,安四玉澜也同样被这样的话震惊到,看向她的目光俱是无措。
“小声些呀,阿欢,”三皇子笑得无奈,“不过也没差别了,他们快到了……我听到甲胄的声音了。”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三皇子捂着流血的胸口,从袖中拿出一块玉佩,呼吸一喘一喘,道:“你能否……帮我把这个玉佩交给我娘,告诉她……”
他说了什么,谢为欢听不清,皱眉上前几分,“什么?”
眼前人骤然而起,玉澜被甩开推出几分,重重摔到安四身上。只慢了这一步,谢为欢便被掐住脖颈,冷硬的匕首抵在颈间。
谢为欢出不了声,三皇子胸口汩汩热血染透了她的后背,披风都被沾湿。
眼角泛出不该存在的泪,因窒息而洇在眼角,朦胧了视线。
“阿欢!你怎么在……”
她听到表哥唤她,“……你放开她,我给你生路!”
三皇子摇头不言。
谢为欢看到表哥的人包围了这个佛堂,密密麻麻站满了禁军和表哥的东宫亲卫,商陆自人群后来,玄甲映着佛光,好似从另一个世界而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谢为欢脖颈处的匕首。
沉默抬手,从亲卫箭筒中抽出一箭,搭弓,对准了她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