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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颐宫,祠堂内。
渊帝的棺椁置于前方,堂内跪着众多妃嫔、皇氏近亲,虞昭余光扫过,发现嘉宁也在此处。
嘉宁一身素衣,弱柳般纤瘦,静静跪于蒲团上,她的脸色微微泛白,神情却依旧从容宁和,一根木簪随意地将披肩的散发半拢。
虞昭不禁想,梦中嘉宁随燕芜离开后,许是安定无虞,可如今呢?她是否会入那阴冷的诏狱牢底?
这个念头初起,虞昭便将它扼杀,嘉宁如何,与自己何干?纵是她虞昭夺走了嘉宁逃脱的机缘,那又如何?
过去一年,是嘉宁先打破了自己平静的生活,她明知江春言是自己的驸马,仍要与他牵连不清。更何况,嘉宁公主入诏狱,兴许江春言会舍不得呢,继而郎情妾意,在狱中上演一出深情的戏码。
虞昭收回目光。
不消多时,坤颐宫已被来军包围,宫门外,有人疾声道:“半柱香的时间,里面所有人都给我出来!不从者格杀勿论!”
肃杀之气混杂着血腥味飘进来,坤颐宫内人心惶惶,哭声弥漫。
坤颐宫外,玄麟军数千人有余,乌泱泱一片黑衣玄甲。
为首者面覆银具,玉冠束发,氅衣之上覆着一层漆黑鸦羽。
他着一身玄衣劲袍,腰间别着白玉令牌。
“大人,一炷香已燃尽,仍不见和安公主和嘉宁公主出来,是否……”
他身形微顿。
银面之下,似有复杂的情绪在眼底翻涌,他凝视着不远处的宫门,薄唇轻启道:“不急,再等片刻。”
“若是出了差池,大人担得起吗?七殿下先前可是交代了,不容有误。”
“是么?”他手中执着那枚白玉令牌,声音冷厉,“玄麟军令牌在此,胆敢不听令者,就地斩杀。”
无人敢再反驳,周遭陷入沉寂。
倏尔,眼前陷入一片赤红火光,熊熊烈火自坤颐宫燃起,浓烟四散。
“来人啊!坤颐宫走火了!”
他似有一瞬息愣神,下一秒步履趔趄,踉跄闯入满天火海。
“殿下!”
“虞昭!”他眸中赤色弥漫,声声怆然,“你在哪里……你出来好不好?!”
他一遍遍喊,一遍遍找,并未寻到想见之人。
帝王的棺椁静置在祠堂里,被宫人抬了出去。
偌大的宫殿,此刻已被烟雾笼罩,火势愈发猛烈,他四顾,什么也瞧不见。
烟呛入肺腑,他目中晕眩,胸口疼得厉害,猛地呕出一口鲜血,人竟有些茫然。
房檐晃动,一根木梁径直坠下来。
“大人!”有人喊道。
清瘦的身影跌落在地,银色面具滑落下来,露出一张昳丽却惨白的脸。
赫然是江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