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异常笃定,像是在心里默念过无数遍这个答案。
面前的佳人裹着厚厚的斗篷,只露出一张清丽的脸。时至今日,没了那可怖的醉丹霞,她依旧是从前美貌无双的公主,依旧是高悬天边的朗月,一个回眸便能引得无数人折腰。
自己也曾短暂地拥有过这轮明月,可现在,第一个得她青睐的男人,回来了。
自看到沈卓风的上表,訾沭被甜蜜冲昏的头脑立刻冷凝下来,他开始患得患失,开始担心郗月明知道沈卓风未死后,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他,自己错失挚爱,又变成孤家寡人。
他不愿说,只得独自纠结,那段举案齐眉的甜蜜日子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今日在城外,忽然得到沈卓风回来的消息时,他想都没想就急匆匆地往回赶。只因月儿也在这儿,他们这对年少时惺惺相惜的有情人,再度处于同一片空间之下了。
訾沭承认,自己赶来时是想要阻止两人会面的。可待看到相对而立的二人,想象着月儿的惊讶与欢喜,他竟然连上前的勇气都没有。
于是乎,他选择了破罐子破摔,默默离开。在书房的这段时间,他心烦意乱,翻来覆去地想着月儿若是与沈卓风余情未了该怎么办,若是想要随他离开又该怎么办。
訾沭早就猜到了她会来找自己,如今果然应验,且一开口就是沈卓风。他强装出来的镇定轻易被击溃,隐隐要露出未在她面前展现过的那一面。
听他这样说,郗月明反应淡淡,反问:“那你要放我走吗?”
“……”
訾沭盯着她的目光开始变得放肆,眸色沉沉,半晌只说了一个字:“不。”
他不是没有手段将人留下。
“王城里每一处发生的事都逃不脱我的眼睛。月儿,你以为我离开了,就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吗?”
他兀自笑了起来,声音发狠:“你嫁的是我,再喜欢他也没用!”
訾沭从未对她说过重话,眼下话虽出口,心里依旧是七上八下的。既怕她心意已决非要离开,又怕自己这番故作凶狠会不会将人吓到。
郗月明始终没有接话,他也如同一个等待判决的囚徒,迟迟得不到解脱。指关节被捏的咯咯作响,他终于忍无可忍,开始发疯:“我不会放手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不要再跟我提他,现在回去,我权当不知道这事。你要是执意要走,我也不介意把你关在殿中,天天只能对着我一个,这辈子都别想再见他一面!”
“……”这人还蛮幼稚的。
“既然如此,你不是早就有了打算?还摆出一副失魂落魄无所适从模样做什么?”
郗月明忽然笑了一下:“再者说,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他走了?”
訾沭一愣,立刻抬眼看过去。
美人展颜,美不胜收。訾沭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会冲自己笑,更没想到的是,她伸出双臂,依旧是一副极其信任的姿态,是……是要他来抱的意思?
他满脸惊愕,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呆愣愣地坐在原位。
“你不是说,就算我把你推远,你也会靠近我吗?”
面前的人儿笑意盈盈,又伸了伸手:“这才几天,不作数了吗?”
“……作数。”
訾沭听见自己声音颤抖。
就这么一句话,他就像家养的犬类被主人呼唤,猛地站了起来,连带着桌案都被带出几步。桌上的文书哗啦啦地往下掉,他却不管不顾,迫不及待地奔到郗月明面前,弯腰俯首,将人抱了个满怀。
往日里威风八面的訾陬汗王,就这样埋首在她颈侧,一副委屈模样,仿佛之前故作凶狠的人不是自己。什么面子里子都不重要了,唯有扣着她腰身的手不住用力,竭力想与她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郗月明叹了口气,任他抱着,还伸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她刚要开口安抚,忽听门外传来通报:“汗王,沈将军求见。”
“……”
訾沭刚刚软和下来的神色迅速冷凝。
郗月明也是一惊,沈卓风方才让自己转述,分明是不想来的,眼下却是不知为何又追来了。她尚未想明白,身体倒是先一步动作,要从訾沭的怀抱中挣脱开。
“挣什么。”訾沭不松手,反而将人抱得更紧了,“分明是你让我来抱的。”
郗月明推了推他:“有人来了。”
“因为是他?”
“不是他也不行啊。”她无奈道,“这样拉拉扯扯的,你还怎么议事?”
“那就好说了。在訾陬,当众抱着妻子很正常。你刚来时,我不也当众亲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