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呼千应,各家修士结印施法,架起琉璃般的结界。红光上个须臾还在百丈开外,在他们出手的瞬间,已到近前,直直地轰在灵力罩上。
整座广场震了三震。
唯有全性塔不动如山,仅掉落少许尘灰。
茫茫烟云散去,露出一道醒目热烈的红影。来人踏着仙剑,居高临下,足尖剑光明灭,晃人眼帘。
他穿着大红的吉服,黑发布满红衣,一齐在风中猎猎。狂岚缭绕,掀动了青年的幕篱垂纱——薄纱也换成了红色,此时此刻,竟如新婚的盖头,露出朦朦胧胧美人面。
隔血雾观花,挑阴灯辨画,一道清润含笑的嗓音从红纱下传出来,倏地扣紧了诸人心弦。
他说:“好久不见啊——霁青道场。故地重游,要这么大阵仗吗?”
是非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道:“……白翎!你终于来了!”
在场的人们齐齐为之色变。
早闻见星真人云裳玉影,眼前一见,竟似来迎亲的一般,是万素群中一点红。山河皆暗,光华尽加他身,原来是他将撞击结界遭受的巨力全部吸纳集中,酝酿在手里。
又一道雷劈下来,落在全性塔尖。
白翎眉峰微蹙,扫视全场。
塔下有三座祭坛围绕,呈三足鼎立之状,当中以结绳的碧落幡连接。浩浩荡荡的邪气从天下收来,归于坛内,燃起熊熊鬼焰。
白翎不太懂阵法,但也能看出来,展月定是把祭炼人界得来的凶杀之气与三具绝世怨灵绑在一处,最大限度地供给他渡劫了。
他尝试感应碧落幡,灵识却如泥牛入海,一去不回。不知是碧落幡已被剥去器灵,彻底沦为老祖的工具,还是他的灵识被什么禁制阻隔了。
再瞧塔顶,也被结界护在当中。
隐约可见捆仙索拘束着一道人影,令白翎眼睫一颤。
师弟在那里。
白翎一咬舌尖,尖锐的刺痛迫使他回神,俯瞰下方人群。
他面不改色地道:“是啊,我来晚了——抱歉抱歉。不过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本尊此时驾到,不是刚好为老祖助上一臂之力吗?”
“呸!没人会信你的鬼话,休要妖言惑众!”
是非乘上修复后缩水了一半的玉板,飘到和白翎齐平的半空。隔着结界,是非打着十万分的警惕,冷笑道:“你为老祖助力,你能助什么力?”
白翎道:“我自然是来,与老祖结侣!”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教徒和修士们如临原本大敌,突闻此言,眼珠子差点瞪出来,顿时和煮沸的汤锅一样,喧嚷连片。
“他说什么???”
“见、见星真人要和老祖结侣……”
“开什么玩笑,他的相好天下皆知,难道不是塔顶的那个——”
“肃静!!!都住口!”
赶在有人把“裴响”二字喊出来之前,是非声色俱厉地打断了杂音。他手持仙符往下一掷,霎时有老祖手书浮现,强悍的灵潮从中散开,压得所有人低头。
“一群痴呆……”是非咬牙骂道,狠狠地剜了白翎一眼。
他问:“这就是你打的算盘?闹笑话整幺蛾子,好让他们提醒天道、承受雷劫的究竟是谁?白翎,你以为老夫想不到吗——偃鸣!”
他一声令下,许久不见的鹤灵妖王缓步出列,张翼飞到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