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细眉紧皱,眼睛都懵了,想抓住点什么抵抗这奇怪的感觉,手上却因为要输液不敢用力,只能被动承受……
刚才还嘲笑人家的姜檐,被弄懵了,干脆直直的躺在床上,好久才回神。
纪础早已施施然接好了温水,准备喂她喝,看她故作冷静的样子,轻笑着问:“是不是很舒服?”
姜檐默默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们好像都不在乎死亡这件事。
…
不知不觉就要入秋了,落叶树渐渐黄了叶子,病床上的女孩也越发瘦弱。
她蜷缩在病床上,是小小的一团,正没事人一样嘲笑高考作文写跑题的纪础。
纪础毫不避讳,直直的问:“是谁数学只有五十多分?”
分数出来了。姜檐发挥的很好。本来他们可以去上同一所大学的。纪础为了这个结果,付出了很多努力,但是他没能预料到世事无常。
在他的世界里,这件事真的很突然,突然晕倒,突然生病,突然就要离开了。好像,以前所有的那些时光,都成了镜花水月,都是假的。
但谁让他生来就黑心肝呢,他说,他可不会因为姜檐要死要活,他只是喜欢她而已。
姜檐很坦然,说,那我伤心了。
可是纪础知道,姜檐也希望他好好的。姜檐反复的看志愿填报指南,帮着他选报专业。
姜檐很容易累,她把自己觉得不错的学校打上了勾,就已经累的不行了,慢慢的闭上了眼。
可能是她表现的太安静了。
纪础忽然说:“你不在,就没有人要我了。”
姜檐听见了,迷迷糊糊的回复:“会有人的,我爸妈应该会要你。”
可是那不一样。姜檐是他小时候为了保命讨好的姐姐,是他青春期所有关于未来幻想的女主角,是他世间唯一的家人。
郁母捂着鼻子看着病房里谈笑的两人,眼眶酸的不行。她想,明明是一样的,为什么她的宝贝这么早就要离开呢。
郁父坐在医生办公室里,拿出了与最厉害的商人谈判的架势,逻辑缜密的逼问为什么说他女儿没救了。
他们都是商业上说一不二的存在,每天都在为了利益打交道。他们本来没有必要生孩子的,想要有人继承财产和事业的话,去领养一个就好了。
但是后来,郁母想要一个宝贝能够享受她所打拼的成就,于是就有了郁姜檐,有了那个装修的豪华的别墅,有了一屋子无微不至的佣人。他们生下来她,就是为了宠她的。
…
顾逾明那天在考场外站了很久,直到他看到班级群里的消息:“郁姜檐晕倒了,在考场上。”
他站在病房外,听着医生对纪础下达的检查结果,看他露出痛苦的不可置信的神色,竟然麻木的毫无感觉。
那种宿命的一样厄运降临的感觉再次席卷全身,就像他那天跑回别墅却发现门是开着的,里面干净的只有匆匆离开的脚印。
好像这辈子,他想要的,都得不到,得到的,都会失去。
他最混账的时候,身边跟过好多个女孩子,能够从容的在她们面前吸烟喝酒打架。因为他再不堕落不发泄就会毁灭了。他经常头痛欲裂彻夜长明,在伤痛中寻找活着的感觉,在别人的身上感受真实的情绪。他堕落到深渊,糟糕透顶。
可是他从来不敢碰姜檐,看一眼都不敢。他们之间已经相去天渊了,但是真正要失去的那一刻,他又放不开手。
重拾学业自然困难无比,尤其是对他这个以前也没有好好学习过的学渣来说。只是晚上再睡不着觉的时候,他会幻想:他自己成为了事业有成的老总,那时候姜檐还没有结婚,遇到了困难,他会若无其事的伸手帮一把,姜檐会感激他,有可能会喜欢上他,他们还有可能在一起,有可能,万一呢。
他的这种隐秘的期待在考场外达到了顶峰,又在病房外跌落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