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无双和完颜习开了个玩笑:“有叶静兰在,拿下叶家在北疆的祖产又有何难?”
“也是,你可是我争妹价值千金的《江湖大小事纪》,短时间内她舍不得离开你。而时间一长,你们之间无需那本破书也不会随意抛下彼此了。”完颜习意味深长地说道。
院内的读书声渐渐停止,应无双逼近完颜习,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义姐可是羡慕我与冯争的感情?”
不等完颜习回答,应无双再进一步:“义姐与冯争结义在前,却不及我与冯争感情深厚,我能理解义姐的心情。但是义姐可知我有多羡慕你?我的母亲是你的义母,你们相伴十数年,那份母子温情是什麽都比不了的。”
“可怜我从出生起就没见过母亲,也没体会过何为母爱。义姐,你能告诉我那是什麽感觉吗?”
应无双眼里的失落和伤心不似作假,她的伪装近乎完美。
完颜习明知这是应无双谈判的手段之一,谈感情必定伤钱,可她无法破局。
第219章赔一赠一
沉默意味着退让,应无双扯动嘴角,牵出一抹苦涩的笑,不着痕迹地与完颜习拉开距离,带着众人继续前行。
宽巷的尽头是山阴县县衙,她向县衙门口的衙役表明身份,随即带着五人进入县衙。安静的书房是议事的好地方,也更适合算旧账。
“诸位请坐,无双有些事情还需要各位姐姐为我解惑。”应无双挥手示意众人落座,目光幽幽。
书房里烧着炭火,温暖如春,完颜习脱下大氅率先落座。大山、大海依次在完颜习身侧坐下,两人的动作略显僵硬。
她们扪心自问,除了当初那封飞镖传书,实在想不出应无双能有何事需要她们解惑。
怕什麽来什麽。应无双从袖里取出一封信放在桌面上,书信的左上角还有飞镖戳过的窟窿。
“元兴七年三月初三,有人闯入将军府给我送来了这封信。”应无双的声音带着寒意,若无其事地扫了大海一眼,“那支飞镖擦过我的头顶,将这封信牢牢地钉在柱子上,当时可把我吓得不轻,还以为射出飞镖的刺客是来取我性命的。”
应无双拆开信件,将写满字迹的信纸准确地推到大山面前。
“我曾以为母亲在我出生后便病逝了,直到这封飞镖传书出现,我才知道自己有多麽愚昧、无知、竟然认贼作父!”
大山看着信纸上熟悉的字迹,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应无双一定知道这是她写的信了。桌上四人,偏偏将信准确无误地放在了她面前。
“信中内容字字诛心,也多亏了这封信,我才知道母亲所受的冤屈,知道自己原来生活在父亲编造的谎言之中。起初,我对这封信的出现心怀感激,心想不管是谁把这封信送到我手上,都是告知我事情真相的恩人。”
恩人!
大山和大海对视一眼,皆面露喜色。坐在旁边的萨仁轻轻咳嗽一声,示意两人好歹抬头看一眼应无双的表情。
心虚得只敢低头看桌子的两人这才悄悄抬眼,不动声色地打量应无双。温柔地说出感谢二字的应无双,脸上的笑容逐渐转变成愤怒。
“啪!”
应无双猛地拍案,震得信纸翻飞。掌风呼啸而过,带起众人额前碎发。
“汝,愚者也!这天底下谁都可以这麽说我应无双,唯独出身北延的你们不可以。哪怕我还是那个认贼作父的慕容无双,你们也是最没有资格指责我的人。是你们带走了我的母亲,将无辜的我留在杀母仇人身边。十六年前你们就知道真相,整整十六年,你们都没在意过我的死活。”
“不过是今年三月恰好路过京城,才想起了将军府有个愚昧无知的慕容无双。你们送来这封信只是为了指责我是吗?”
山川湖海送信的本意是为应师傅鸣不平,想让身为女儿的应无双知道事情真相。但她们也无法否认自己送信时带有恶意,她们的确瞧不起遵守规矩礼法的慕容无双,看不上唯父命是从的慕容无双。
她们无视慕容无双这麽多年所处的困境,理所当然地认为慕容无双就该是个有血性的勇武之人。可对当时的慕容无双而言,成为京城人人称赞的名门贵女便是她认知里的生存智慧。
送信的三人自知理亏,无话可说。
“太子殿下,此事你知情吗?”应无双问完颜习。
“知情。”完颜习坦然点头。她知道山川湖海给慕容无双送了信。四人宁愿违背她的命令,也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慕容无双。
让慕容无双知道真相这一举动其实并无不妥,只是无双说得对,北延确实是最没有资格指责她的人,山川湖海也不能站在义母的角度斥责慕容无双认贼作父。
当年肖守谦将军救走义母时,情况危急,无暇顾及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况且慕容无双留在将军府中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命悬一线的义母若是不能及时得到救治,必死无疑。
后来义母在北延安顿下来,北延能够不计前慊,给予敌国将领应玉树效忠她们的机会已是不易。至于应玉树还有个远在夏池国的女儿慕容无双,早已被人遗忘,无人问津。
在完颜习看来,北延的决策并无差错。她们既要处理朝堂上的繁杂政务,又要关心百姓民生。一个小小的慕容无双,实在太不起眼,被遗忘也是情理之中。
即便后来为了挑起夏池国内乱,她在京城遇见了慕容无双,也不想插手干预慕容无双的人生。她身负重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慕容无双根本不值得耗费她的心神。
因此,她并未阻拦山川湖海前往将军府送信。在她眼中,慕容无双即便知道了真相,也难以改变什麽。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创建神武军并执掌北疆政权的应无双,已然有了与她清算旧账的底气和实力。
“既然知情,那我今日便同各位算算这笔旧账,如何?”应无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