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数年中阎婆一直在江湖中行走,她用着戟刀,并未使用“吞八荒”或是“定坤干”,久而久之,大家便认为两件神兵并不在阎婆手中。
两件神兵的下落至今是江湖的未解之谜。
吞八荒、定坤干,一刀一剑可夺天下。
两件武器就能把江湖搅得血雨腥风,到现在仍有无数人相信只要拥有这两件武器,就能得到天下。
穆飞讲完这个故事的时候,燕淼对此嗤之以鼻。可当她和阎婆短暂接触后,她认为“得神兵者得天下”的传闻未必全然不可信。
阎婆为何要灭藏剑山庄?吞八荒和定坤干是否在她手里?她一直在追杀的蔡固究竟是何许人也?
阎婆又是怎麽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
燕淼全神贯注地思考这些问题,她习惯性地避开热闹的街巷,为了远离人群她走进一条偏僻的小巷。
她不紧不慢地往前走,耳边是雨水坠落砸在青石板的声响,忽然她脚步一顿,右手指尖银光闪烁,随着她利落地转身,斗笠上积攒的雨珠骤然如花绽放。
“铮——”
燕尾镖坠落在地上,燕淼昂起头,露出斗笠下冷若冰霜的双眼。
“姑娘手下留情,在下玉面郎君,这厢有礼了。”
击落燕淼暗器的男人穿着单薄的轻纱,盈盈一握的腰间系着一根红丝带,衬得他身形窈窕。
他长着一副尚且不错的皮囊,这样的相貌自称玉面郎君倒是不突兀。
玉面郎君用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望向燕淼,彬彬有礼地向燕淼拱了拱手:“姑娘瞧着面生,应是第一次来全州吧?”
燕淼没有搭理他,他便自顾自地说道:“如姑娘所见,在下皮相尚可,江湖人称玉面采花贼。说是贼,实际上城中无论女男老少但凡见了我,都会主动献身,拜倒在我的倾城容颜之下。”
这段话总算引起了燕淼的注意,燕淼的目光落在玉面郎君的脸上,仔细打量玉面郎君精致的五官和白皙的脸庞。
片刻后她收回视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轻蔑的笑意。
“你笑什麽?”燕淼的讥讽一笑让玉面郎君勃然大怒,他抖动宽大的袖子,一把软剑握在手中。
燕淼离开京城后遇见了许多江湖人,混江湖的男子倒是没见过几个,乡间小路上碰到的臭乞丐算第一个,眼前的玉面郎君算第二个。
全州在招摇山以南,属于南武林地界,蟠龙堡主下船后特意叮嘱过燕淼和燕焱,让她们在全州保持警惕。
南武林的男侠士虽然大多武功不济,但他们惯会用下三滥路子害人,还是小心为上。
燕淼看着玉面郎君,伸手摸向刀鞘,从出生起她就意识到自己是个不幸的人,坏事总会在第一时间找上她,哪怕她身边有无数人,灾祸也会准确地降临在她身上。
手指触碰到冰冷的刀身,燕淼触电似地收回了手,她回答玉面郎君的问题:“我笑你自称玉面郎君,用的却是别人的脸。”
玉面郎君脸色一变,惊慌失措地摸向自己的脸,确认自己的易容没有错漏后,他疑惑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燕淼朝他勾了勾手,玉面郎君看她年纪不大,谅她也没本事伤了他,于是他收剑背在身后走到燕淼面前。
他刚站定,燕淼便不由分说地向他出招,燕淼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先后卸掉对方两条胳膊,然后用暗器扎在他的四肢脉门上。
双脚离地,被燕淼掐着脖子举起来被迫悬空的时候,玉面郎君后悔自己轻敌,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
脖子上逐渐收紧的手令他呼吸困难,趁着还有进气,他断断续续地求饶:“你……你为,为什麽……这,麽……”
玉面郎君不甘地瞪着燕淼,他喉咙里火辣辣的,眼睛充血,眼前阵阵发黑,头戴斗笠身穿玄衣的少年在他眼中是站在猩红鲜血里的恶鬼。
可惜他双臂已断,无法挣脱燕淼的控制,他只能用眼神和泪水向燕淼求饶,好歹让他死个明白。
就算不说杀他的原因,也至少告诉他,她是怎麽看出他的伪装的?
燕淼无暇顾及玉面郎君眼神里的暗示,她听不到周围的雨声,感受不到冰冷的雨水。
偏僻的小巷里,她唯独感受得到杀人的快感,耳中是玉面郎君从喉咙里艰难发出来的细弱咯咯声,手掌感触着对方的脖子逐渐断裂。
玉面郎君的眼珠不受控制地往上翻,嘴巴尽可能张开试图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燕淼在玄门杀了十多年的人,每一次都速战速决,这是她第一次想要活生生掐死一个人,也是初次亲眼看着一条生命在自己手中消逝。
玉面郎君的头软塌塌地歪了下来,燕淼松开手将他丢在地上,她捡起玉面郎君的软剑在他脸上轻轻一划。
玉面郎君脸上的人皮面具裂成两半从他脸上滑落,露出那张美丽玉面下的青紫色面孔。
青紫面郎君就这麽死了,燕淼立在尸体旁边,说道:“你用的这张脸我在京城的采菊苑见过,四皇男为了刺杀邕亲王萧牧舟,专程打听对方喜好找来的细腰小郎和软软小郎就和你用的脸长相相似。”
男反贼萧牧舟逃出京城,在阳崇涧码头被抓,又被其“同党”救出。按时间推算,此刻萧牧舟应该就在全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