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他们年轻力壮,面容凶恶,手持火把牵着土狗,嘴里喊着“李家那娘俩杀了老李,必须把她们抓回来打死”,他们拼命追着她们,比山林里闪着绿色眼睛的野狼还要恐怖。
现在的他们年迈体弱,长满皱纹的脸看起来老实且懦弱,变成了圈里任人宰割的羔羊。
他们老了,而她长大了。
燕淼开始逐个打量村民,充斥着恨意的眼神犹如一把锋利的刀,仿佛要将他们刺穿。
老男人说道:“大人,所有人都在这儿了。”
“是吗?刘二狗和马大顺怎麽不在?”燕淼在心里默默记着数,发现少了两个。
老男人半天没想起来燕淼说的是谁,还是身边的人提醒了他一句,他才记起来。
“大人说的是二狗子和大顺吧,他俩早就死了。二狗子是病死的,死了有七年了。大顺,大顺他五前去城里卖货,得罪了城里的老爷,被人活活打死了。”
“大人要找的仇家是他们两个?”
老男人见燕淼点了头,虽然想不明白二狗和大顺是怎麽得罪了这位大人,但也没有为死了的两人辩解。
而是试探地问道:“想来是他们做了恶事,这才遭了报应,叫老天把他们收走了。人死债消,大人您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们的家人呢?”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明白燕淼的意思,父债男偿,二狗和大顺死了,这仇就算在他们的家人身上。
二狗和大顺的家人不肯主动站出来,村民们面面相觑,也不敢为燕淼指认。
燕淼拽动缰绳,驱使着马匹靠近老男人:“赵土根,你是长鱼村的里正,去,把刘二狗和马大顺的家人带到我面前来。”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燕淼嘴里冒出来,老男人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来不及思考燕淼是怎麽知道他名字的。
一道寒光闪过,脸上载来剧痛,他的右耳掉在地上,鲜血顺着脸颊哗啦啦地往下流。
目睹如此血腥的一幕,村民们心中惊骇万分,却不敢叫出声来。带着孩子的妇女纷纷捂住孩子的眼睛,可惜还是迟了一步,孩童的哭声刺耳极了,她们只能继续捂住孩子的嘴,以免哭声惹怒大人。
“再不把人找出来,接下来掉的就是脑袋了。”燕淼甩动手腕,将佩剑上的鲜血抖落。
赵土根捂着耳朵,血淋淋的手指向了人群。刘二狗和马大顺的家人看见燕淼如此残暴,哪里敢到她面前来找死,毫不犹豫地转身逃跑。
燕淼无需出声,只用一个眼神,身后十来人的男兵立马拔刀冲出去,不仅抓住了逃跑的几个男人,还将剩下的村民围了起来。
这下,长鱼村的村民真成了被圈养的羔羊。
“大人饶命啊!我爹早都死了,他的错怎麽能算到我头上。”
刘二狗和马大顺的所有亲人都被男兵押了过来,他们跪倒在地,赵二狗的男儿颤抖着求饶:“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我爹做了错事,早就遭报应死了,能不能放过我们一家老小?”
“大人饶命啊。”
“天杀的刘二狗,他死了还要祸害我一家子。大人,我是刘二狗的女儿不假,可天下人不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刘二狗死了的时候什麽也没留给我,总不能把这要命的仇家留给我吧?”
刘家和马家的人都在声泪俱下地求饶,唯有一个脸上带着胎记的女人,破口大骂刘二狗不是东西。
周围的村民听见女人如此绝情的说辞,正想骂她,就瞧见女人的丈夫猛地直起身子,冲着燕淼喊道:“大人,我和她刘家没关系,我和刘琴成昏的时候,刘二狗早就死了。我要是知道刘琴的爹做过恶事,我绝不会取刘琴回家。我,我这就休了她,我和刘家没有关系。”
村民们刚想说刘琴是个没良心的,这又跳出来一个更不要脸的。
刘琴抱着怀里只有三岁大的女儿,气得浑身直哆嗦,指着男人的脸骂道:“你还想休了我?你个……”
“够了。”燕淼打断刘琴,望向她怀中泪眼汪汪的小女孩,然后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扔给刘琴,“杀了他。”
刘琴握着匕首有一瞬的晃神,很快意识到这是燕淼给她的机会,她放下女儿,女儿乖巧地退到刘琴身后紧紧拉住她的衣摆。
“刘琴,你不能杀我。”男兵的刀就架在刘琴丈夫的脖子上,他没有退路,只能看着刘琴越靠越近。
第一次杀人,匕首扎的不准,扎在了男人的腹部,男人还有力气哭喊咒骂她,紧接着第二刀,插在心脏,男人安静下来。
人已经死了,刘琴却像不解气似的,接连捅了数十刀,脸上都沾满了鲜血。周围的村民起初还觉得刘琴是形势所迫,现在却觉得她疯了。
“娘,红色的水溅到我身上了。”刘琴的女儿小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懵懂与害怕。
刘琴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一下子松开刀,将手放在衣服上,用力地把血蹭干净。
“没事,待会儿回家换一件衣服就好了。”
刘琴抱起女儿,并不畏惧眼前高高在上的大人,她问燕淼:“大人,我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我爹刘二狗一辈子都在村里,他就是个窝囊废,怎麽会和您结仇?”
村民们其实也很好奇刘二狗和马大顺怎麽会和大人结仇,但都不敢问,毕竟大人说什麽就是什麽,他们可不敢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