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这几个月来风调雨顺,照这样的情况来看,小麦、豆子等农作物的收成想必会相当不错。
神武军在此地起义,不仅不缺粮草,还深得民心。只要能尽快扩充兵力,夏池国改朝换代便指日可待。
她甩掉手上的雨水:“或许入冬之前,我们就能和她们见面了。”
“是南北夹击,一路打到京城见面吗?”
“倒也没有这麽……冯争!”
冯争也接了一捧雨水,趁着应无双不备全部撒到她脸上,把应无双尚未说完的话堵了回去。得逞之后,冯争大笑着转身往回跑。
应无双瞬间握紧了拳头,作势就要追上去。余光瞥见守门侍卫投来好奇的目光,她立马故作沉稳,不慌不忙地撑开伞,缓缓走进雨中。
直到她确定附近没有侍卫仆役后,立马丢了伞,朝着冯争的方向狂奔而去。手中软剑出鞘,剑尖轻点水洼,溅起的积水朝着冯争洒了过去。
软剑如游龙惊起满地银珠,两道身影在游廊里追成太极双鱼。
“嘶,好冰的雨水。无双,我要是着凉了,神武军可就要损失一员大将了。”冯争瞅准时机跳到应无双身边,猛踩脚下的积水,溅湿了两人的衣角。
应无双眼疾手快地摁住冯争的肩膀,道:“区区风寒,我有几十种药方可治,给你尝尝最苦的那一剂怎麽样?”
“……不怎麽样。”冯争可不喜欢喝药,心中暗自感叹,应无双自从学了追月步后,身手越发敏捷,想要从她手下逃脱,还真得费一番心思。
“走吧,回去把湿衣服换了,喝碗姜汤驱驱寒再睡。明日还要去校场练兵,你的武艺虽好,但在练兵这件事上还是要多听听神武军旧部的建议。给你送去的兵书可都看完了?”
应无双拉着冯争走到屋檐下,冯争一边应声一边回道:“早就看完了,那叫个烂熟于胸。”
雷声轰轰,大雨还未停。
庄知微在将军府外的巷子里找到了自己的母亲庄凝,两人躲在一把伞下,挽着彼此的胳膊往家里走。
“娘,我都说了你不用跟过来,下这麽大的雨也不知道回家,要是着凉了可怎麽办?”
庄知微无奈地看着庄凝,今天早上她就和庄凝说过,自己是应了招募令去将军府拜见两位将军的。
庄凝偏不放心,生怕两位将军是什麽恶人,把她这个杀人犯就地正法了。
她拗不过庄凝,就带着庄凝一起来了将军府。结果到了府外,庄凝又不肯跟她一起进去,一定要在外面守着。
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是庄知微进了府里出了什麽意外,没能从将军府里平安出来,她就立马回到家里,叫上街坊邻居们来将军府大闹一场,拼了命也要把女儿救出来。
对于庄凝的杞人忧天,庄知微劝说无果,只能由着她在府外守着。然而她也没想到两位将军回来得这麽晚,夜里又下起了大雨,庄凝在外面一定又冷又怕。
“我是你娘,肯定得带你一起平安回家。”
庄凝一边说着,一边把庄知微往自己怀里揽了揽,上上下下仔细检查着女儿的身体状况,确定庄知微安然无恙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知微,我们要不还是老老实实地种地织布吧?要是神武军的两位将军知道你之前杀过人,你的小命恐怕就不保了。”
庄凝始终对女儿杀过人这件事忧心忡忡,生怕哪一天东窗事发。
“娘,我已经亲口把这件事告诉两位将军了,她们知道我杀过人了。芝麻点大的小事,在全州舆图和你女儿的才能面前,两位将军根本不在乎我杀了一个罪有应得的男官。”
“你怎麽能主动告诉她们呢?这种事就该烂在肚子里,一辈子都不能说出去。”庄凝惊道。
“神武军是北疆之主,我就算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不如一开始就坦诚相待,这样反而能赢得她们的信任。更何况她们是明理之人,不会因为这件事为难我。”
庄知微把伞倾向自己胆小如鼠的母亲那边,她和母亲挤在一起,不快不慢地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雨声渐渐小了,只剩下细密的雨丝在风中飘摇。远处的街角,神武军的将士正在巡逻,身影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庄知微望着那些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自从神武军掌管北疆之后,各县的治安状况都有了极大的改善。夜里的大街上再也看不见喝醉酒闹事的地痞流氓,只有神武军的将士在街上来回巡视。
“我们以后不用再担惊受怕了,神武军是女子的起义军,她们让女子参军,让女子当官。她们把伞递到了我们手里,我们要自己撑起伞来遮风挡雨。”
“你自小养在太太身边,比娘懂的更多,大事上你拿主意就是。但只有一件事,你要听娘的。”庄凝紧紧跟着庄知微的步伐。
庄知微道:“什麽事?”
“不管是打仗还是当官,你可千万别傻着当出头鸟,保命最重要。”她的声音忽然变得严肃,紧紧盯着庄知微的眼睛。
“这件事不劳娘操心,我肯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小命。明日起你女儿就要在北疆当大官了,等到神武军打下夏池国,你女儿说不定还能在京城做更大的官。”
庄知微语气轻快,庄凝松开眉头,笑道:“好,当大官。”
两人到了家门前,在屋檐下收起伞。
只见空中墨云散去,伴随着一声鹰唳,白鹰掠空飞过,冲向南方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