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辰噗嗤一笑,她此时心情大好,笑道:“别闹!景风,顾姑娘是衡山弟子,陪我出来找你的。”
“我叫顾青裳!”顾青裳道,“景风兄弟,天下何人不识君!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李景风脸一红,忙道:“别瞎说,我这叫过街老鼠……”
沈未辰道:“景风,我哥也在找你,快跟我回青城吧。”
李景风道:“大哥二哥和朱大夫呢?他们也在附近?”
沈未辰摇头道:“明年便是昆仑共议,哥哥得留在青城,这次就我跟顾姑娘出来找你。”
顾青裳笑道:“小妹是逃家出来找你的,现在青城上下乱成一锅粥,都忙着找小妹,瞧你多大面子!”
李景风听了这话,甚是感动,低头道:“对不住,让你们担心了。”
沈未辰道:“没事就好。青城的船队就在附近。”她指着下游处,此时青城船队还未走远,灯火明亮。沈未辰又问道:“郑船长,方便掉个头吗?还是派人通知一声?”
郑保道:“这有什么难的,我马上让人转舵!”说完快步离去。
沈未辰道:“等到了青城便安全了。”
李景风欲言又止,过了会,点头道:“我行李还放在货舱,我去拿行李。”
沈未辰道:“我在这等你。”
李景风走后没多久,船只掉头,郑保这才回来,见李景风不在,问道:“景风兄弟人呢?”
沈未辰道:“他去收拾行李了。”
郑保吁了口长气,像是放下块大石般,说道:“幸好遇着大小姐,要不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劝景风兄弟呢!”
顾青裳问道:“劝什么?”
郑保叹了口气道:“我见着景风兄弟时,他浑身是伤,可把我吓坏了!”接着又道,“嵩山悬赏早到了湖北,武当地界治安怎样谁不清楚?他这一路上也不知遇到多少贪图赏银的路客、镖客、门派弟子,不知打了几场硬仗,吃了多少苦头,逼不得已,这才寻到襄阳码头来。”
沈未辰听了李景风的遭遇,甚是难过,又听郑保接着道:“我把他藏在家中,好不容易养了几天伤,他又说要去甘肃。他身无分文,说自己骑的那匹马也死在道上了,求我让他搭个顺风船。我要他向帮主求助,他不肯,我说起码得让帮主知道,这样鄂西就没人敢动他了,他反逼着我发誓,绝不能泄露他行踪,否则立时就走。我看他伤势,只怕他还没出湖北就要死在道上,只得允诺,偷偷摸摸把他捎上船。先头盘查的时候,我挤眉弄眼,明示暗示,要他们搜船,他们全是睁眼瞎,不当一回事,我说没有,他们随便查了查就放我过去,唉……幸好遇着您,不然我真不知该如何劝他!现在好了,我听说他是沈公子的结拜兄弟,到了青城,就该安心了。”
顾青裳笑道:“你倒是够义气,没贪图他的赏金?”
郑保正色道:“他救了我性命,又让我协助救出沈公子,在帮里立了大功!二百两银子贵重,义气更贵重,我郑保不缺这个钱!”
沈未辰却想:“景风到了湖北,却连俞帮主也不知会?”她知道李景风不爱给人添麻烦,却又想,“可我这才刚一照面他便应允,也太过轻易。”她猛地醒悟,急忙往船尾奔去,顾青裳见她奔得急,知道有异,连忙跟上,只有郑保一脸茫然,奇道:“怎么了?”
沈未辰奔到船尾,只见李景风早带了行李,撑了浮桴远去。顾青裳讶异道:“哎,怎么跑了?”
沈未辰见那浮桴距离船只已有六七丈远,怕月黑风高,转头通知郑保时失了踪迹,向后退了几步,复又前奔,一脚踩在船沿上,猛地飞身而起。这一跳本超出她轻功所及,但大船高,浮桴低,恰恰能上。
李景风见她跳船追来,大吃一惊,行李也不管,“扑通”一声扎入河中。沈未辰见他跳河,不假思索也跟着跳下。顾青裳轻功不及沈未辰,只得在船上干瞪眼,忙去通知郑保。
此时正当腊月,天空中尚自飘雪,北方天气严寒,沈未辰一入水中便觉奇寒澈骨,加上外衣吸饱了水,手脚僵硬,几乎不能动弹,忙运了一口真气抵御。她正要追赶李景风,却见人早去得远了。李景风水性极佳,冷龙岭上都能从冰面下救出齐子慨,沈未辰知道追不上,忙浮出水面,大喊一声:“救……”趁机吸了一口气,又潜了下去。
果然,李景风原本正向前游,听着这声“救……”,心中一惊,回头去看,已见不着沈未辰身影,不由得呆了一会,看水面上不见动静,心想:“难道小妹溺水了?”
他不知小妹水性如何,严冬里河水冰冷澈骨,只怕她真有意外,忙回头去救。
沈未辰知道李景风目力极佳,潜入水中时故意双手乱舞,双足乱踢,假装溺水。李景风果然游了回来,绕到她身边,准备揽住她肩膀,沈未辰感受水流,待他手伸来,猛地伸手去扣他手腕。
哪知李景风早有提防,见她肩动,立时抽手,沈未辰在水中终究不如陆地上动作灵敏,出手慢了一步,竟让李景风躲开。李景风知道中计,转身游走,沈未辰哪容他逃脱,伸手抓住他脚踝。
李景风感觉脚踝一紧,知道遭擒,他虽惊不乱,猛地抬头吸了一口气,便往水深处游去。与此同时,另一只脚踝也被抓住,他身子前倾,仍往深处游去。
沈未辰不及换气便被他拖入水中,直往深处而去,只觉憋得难受,知道李景风要逼自己放手,心想:“我死也不放手,不信你舍得淹死我!”
越往深处沈未辰越是难受,胸肺几欲炸裂,手也软了,却仍是紧抓不放。李景风本以为小妹憋不住气便会放手,哪知沈未辰如此硬气?他怕小妹当真溺水,忙又往上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