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怪我刚才没帮你?”路上,明不详问。方才杨衍与李景风围攻严非锡,自己若出手,严非锡早已死了。
“你师父在……怎好……让你为难……”杨衍颤声道。
他们还未追至,就见华山弟子纷纷掉头下山,沿途议论。
“操,那个蠢蛋,竟然自己跳崖自杀了!”
“讲得像是多了不起似的,原来是自己想死!”
杨衍吃了一惊。到了山顶,华山弟子早已散去,却不见李景风人影。明不详打听了消息,说是李景风逃到山上,眼看华山弟子追得急,跳崖自尽了。
杨衍到李景风跳崖的地方一看,只见白茫茫一片,悬崖极深,真要从这跳下,只怕早已摔得支离破碎了。
杨衍大惊失色,明不详却说李景风定然有了逃生计划,才会做出如此看似无智的举动。杨衍想要相信,但望着这万丈深壑,要他如何信?
但他早已哀莫大于心死,李景风的死只是给他对九大家的恨意再添上无足轻重的一层罢了。杨衍在崖边站了一会儿,咬了咬牙,让明不详带他下山。
重犯李景风死于昆仑宫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他死前对九大家发下仇名状,有人敬佩,有人嘲笑,有人唏嘘,也有人不以为然,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杨衍拒绝李玄燹与觉空邀他前往昆仑宫养伤的提议,宁愿在后山休息。华山不敢杀他,其他门派也没理由冒着得罪少林衡山的风险去杀他,众人瞧着他犯疙瘩,纷纷走避。
明不详找了树枝,替杨衍把脱臼的膝盖固定住。
“帮我替天叔收尸。”杨衍道,“拜托你了,明兄弟。”
明不详点点头,跟着前来救援的九大家人马进入密道。听说丐帮掌门与唐门兵堂堂主都被救了出来,没有生命危险。
杨衍等明不详回来,等得困倦,不由得昏昏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向他走来,他以为是明不详,睁开眼,说了句:“明兄弟……”
“咣”的一声,他后脑遭受重击,当即昏迷过去。明不详回来时,只见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不见杨衍踪影。
他先是望向山上,又望望山下,最后他望向天,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依旧艳如桃李,暖若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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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苍、崆峒、武当三派掌门已死,唐绝艳、徐放歌被救出,之后徐放歌力主延迟再议无果,与严非锡、唐绝艳各自回到所属的门派养伤。并未参与剩下的昆仑共议,显然此举与弃权无异。
山上的雪终究是融了,觉空的伤势稍缓。也准备离开昆仑宫。这日,他精神稍健,摒退了周围弟子,一个人拄着拐杖,上了后山。
这场大乱后的清理已近尾声,后山上偶尔仍见铁卫巡逻,他们仍在探查蛮族如何越过天险,抵达昆仑宫。觉空避开了人群,来到一处崖前。
觉空望着远山,也不知几时,李玄燹已站至他身后了。
两人并未交谈,只是并肩看著远方,许久、许久。也不知多久。直到黄昏日落,馀晖照在残存的积雪上。一片黄茫茫的大地。
“天要黑了。”觉空道。
“也会天亮。”李玄燹回答。
馀晖散进,夜幕降临,黑暗中只剩下莹莹雪光。
“我明日回少林。”觉空道,“恭喜。”
“保重。”李玄燹答,慈眉低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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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空闲,来看妹妹?”沈未辰笑道,开门将沈玉倾迎入房内。
“来看妹妹功夫练得怎样,有没有偷懒。”沈玉倾闲步走入,想瞧瞧妹妹房里有没有多出什么新鲜玩意,一看之下,倒不见什么新的书画雕刻、剪纸陶塑,连筝盒都看似干净,那也是打扫的丫鬟伶俐。沈玉倾掀了掀盒盖,夹缝处积了灰尘,显然许久未取出抚玩,看来小妹这几个月练功,把其余兴趣都搁下了。小妹虽爱习武,但雅夫人向来反对,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专注。
“哥要不要考究考究小妹功夫?”沈未辰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