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得好好干。因为他的辅导员工作只是过渡,如果干的好,他可以通过不正规途径成为大学老师、继续研究他的课题。
如果干的不好,据说是有个「非升即走」的制度。放在他身上,更确切地说是非升即死。
当一个人怕死的时候,到处是软肋,太多能威胁他的了。
N只干了几天就被折磨得心力交瘁。
他想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思考人生想了一宿没睡,早上六点觉得饿了出门买早饭,结果排在他前面的一个学生把出的一炉锅盔全买走了。
他没得吃了,店老板很抱歉地让他再等下一炉。
N站在清晨的冷风中,目送那个背着登山包的学生离开,觉得世界太荒谬了。
他心如死灰地又上了一天工,因为手底下学生填假期出行表的问题又崩溃过好几次,晚上还要去给中原中也补课。
幸好从明天开始就是五一假期,想到能安生几天,N的情绪也有所和缓。
虽然教学过程依旧不是那么顺利,但他已经能放平心态,真的像个为孩子担忧的父亲那样长叹一声,说:
“中原,你学习知识是进入你的脑子,对增加我的知识储备量没有丝毫益处。为什么不能更用心点呢?”
“……”
中原中也沉默了,他觉得这话似曾相识。
对了,是杜争玄曾经说过。
在公关官送来的那段盗录的录像带里,有很多地方都被消音处理了,剩下能听到的部分,杜争玄翻来覆去说的都是类似的话题。
虽然他一度怀疑过视频是合成的,但后来一想,那些做消音处理的部分大概是跟「书」有关。
还是老一套,因为他没升任成干部,所以没资格听到保密等级高的情报。
——即使他就跟杜争玄朝夕相处。
中原中也知道,因为森鸥外清楚他想探明自己的身世——想看到和「荒霸吐」有关的资料、就得升任到干部,他为此而留在港口黑手党,然后被外派到这里来。
公关官是他的朋友,前提是双方属于同一阵营。
所以,他拿到的影像资料是剪辑过的。
公关官察觉到了杜争玄的不对劲,在她身上布置了暗棋,但仍然严苛遵循森鸥外的规定,将可能泄密的内容剪除掉了。
但现在,魏尔伦和N都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如果他开口去问,他们就会做出反应。
……那会是实话吗?
中原中也翻来覆去思考这个问题时,无意识地将杜争玄那段录像反复看了很多遍。让他印象最鲜明的不是什么情报,而是杜争玄。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在那个夜晚的巷子里,杜争玄的神色呈现出一种陌生的冷淡。
像月亮。
不是满月那样温和的圆满,而是新月那样冷淡且锋利的月相。
中原中也思考这一问题时,N的手机猝不及防响了起来。
N拿出看了一眼来电人,皱起了眉头。
他似乎也不是很想接听,但那好像是工作上的电话。他最终朝魏尔伦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走到玄关的位置接通了电话。
N刻意压低了声音,中原中也他们又离得较远,只能听到只言片语:
“……你说谁?”
“……住院抢救?不是刚刚才放假……”
“我已经再三叮嘱,为什么还……”
中原中也和魏尔伦眼见着N急躁起来,他一句接一句的反问,看上去挺急。
N也是真的很急。
有学生打电话来,说有人去外省旅游的时候因为食物中毒进医院抢救了。
N算了一下那个省份和H市的距离,百思不得其解,因为至今放假也不过两个小时,怎么会就到了外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