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走廊,杜争玄将保温杯和钢笔交还给他。
因为换了包装盒,中原中也起初没认出这是什么。
他露出无意识的笑容,喜悦而矜持地将盒子在手中转了一下,刚想开口说什么,杜争玄先说:
“中也,我不能留着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还给你吧……对不起。”
“……?”
中原中也的脸上流露出短暂的迷茫,但很快,他就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略显粗暴地将盒子拆开了。
蓝宝石与绿宝石暴露在空旷无人的走廊中。
中原中也死死盯着手里的东西看了一会儿,价值连城的宝石在他手中,像是一点价值都没有的石子被攥紧了。
当他再抬起头,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说什么贵不贵重的、好きじゃないの?この物はどれだけでもあります、明日また他のものを持ってきて见せましょうか(不喜欢吗?这东西要多少有多少,明天再拿点别的来给你看看)?”
“……”
杜争玄看着他,觉得他陌生,说不出话来。
“怖がらないで、俺に教えて(别害怕,告诉我)、”中原中也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眼里的笑意却在逐渐淡去:“谁かがあなたに何かを言ったのですか(是有人多嘴对你说了什么吗)?”
杜争玄默默地摇头。
语言或许也会影响观感。
当中也磕磕绊绊说着中文、或者是为了教她发音而放慢语速说日语时,他显得那样可爱、爽朗。
但此刻,当他流利吐出一句句陌生的词音时,明明什么都没改变,杜争玄却觉得一阵森冷可怖的气息拂面而来,让她感受到了压力。
杜争玄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已经不对劲了。
场面持续下去只会更糟糕。
“…、无论谁说了什么都不重要,”杜争玄命令自己开口,“语言是无法立刻改变现实的。”
“……”
“我暂时不知道要怎么做,”杜争玄说,“你让我先冷静一下,我们暂时不要来往了,可以吗?”
她说话的时候背挺得很直。
这是个关键时刻,她必须拼尽全力去决断,不能退后一步。
她没去听中原中也的回答,转身就进了教室。
一直到上课,中原中也才回来。
他虽然没有回应杜争玄的话,之后的每个课间却都不在教室里了。就连早上去上学,也是提前几分钟在外面等着,如果杜争玄视而不见地去推自己的车子,他才会离开。
杜争玄是不想拒绝他的。
尽管她学着不去注意中原中也的表情,但强迫自己视而不见、还是让她感受到了一种痛苦的情绪。
幸好在两周过后,中原中也就不再继续这种行为了。
下一次月考结束,杜争玄在选座位时没有坐以往的位置,而是选去了第二排中间。
这算个中间到不能再中间的位置了,算是一心向学的人抢手的位置。
杜争玄坐到那里去,周围人都热情地和她打招呼,让她传授一下学习的秘诀。
等到自习和小测的时候,身边再没有人笔尖一顿一顿的了,所有人都流畅地答题、然后毫不留情地翻页,书页掀动的声音干脆利落,像用刀斩下敌人的头颅。
也就是在这时,杜争玄发现自己没有那么敏感了。
她的心好像浸泡在了水里,一切都清晰而遥远,她每天做题背书,在暑假到来前写光了三盒黑笔芯,然后考了第一回家。
假期前最后一次返校,去领成绩单。
这也是高中的最后一个暑假,等这个暑假过完,他们就是高三了。
成绩单和自愿补课申请书一起发下来,这次补课开始的时间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早,但没有一个人抱怨。
大家都安静地签完名交上去,然后捡暑期补课要用的书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