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徵玄这便唤人来套了马,要与她一同前去。
她忙止住了他,“你若去了,声势浩大,还不如将裁缝请来府上呢。”
谢徵玄不认可,皱皱眉头,还是想同她一起。可江月见说什么也不愿意,他只好悻悻地保证自己只会在付钱的时候出现。
而江月见身上早已没了银两,闻言也不好再拒绝。
……
织霞阁内暖炉烧得正旺,熏香味轻轻浅浅,绸缎在日光下折射出轻轻浅浅的彩色光斑。
柜台上摆着的云锦袄子泛着暗紫色光泽,金线绣的团花纹在烛火下明明灭灭。
江月见惯来是喜欢烟紫色衣裳的,只是触景生情,见那衣裳花团锦簇的,她反心生烦躁,左顾右盼,要寻些素净的衣裳。
但织霞阁素来是供世家千金购置新衣的绸缎铺子,满目望去,姹紫嫣红,倒难寻到几件符合她心意的素雅布料。
“姑娘若是嫌贵,不如去街角布庄看看。”
一旁的帘子被掀开,戴金镶玉步摇的妇人甩着湘妃竹扇跨出来,不屑地看向她。
“穷酸样还学人逛织霞阁,莫要弄脏了新衣裳。也不知是什么破落户,来织霞阁还戴个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么?”
那妇人身后丫鬟捧着几件蜀锦,亦是颐指气使。
江月见出门前,特意带上了昨日买的狐狸面具,怕的就是有心人认出了她。
可眼前妇人与她并不相识,她觉得好笑,道:“夫人若有钱,就把织霞阁买了,叫我再进不来这门便是。”
“你这泼才!”那妇人破口骂道。
江月见无心与她纷争,草草选了几件成衣,算着王府中人一人两件,便要去付钱。
和谢徵玄约定的时间还需半个时辰,她也没料到会来个人扰了兴致,好在谢徵玄出门前还是额外给她备了些银两,也无需刻意等他。
“结算吧。”
掌柜的笑着拨弄算盘,“姑娘稍等。”
“慢着——”那妇人掐着腰走上前来,细指对着江月见放在柜面上的几件成衣,嚣张道:“这些,我要了。”
“先来后到,夫人不懂吗?”
那妇人笑道:“谁有本事,就归谁。这世上哪有什么先来后到的道理。”
一旁围观的人渐渐多了,江月见这才知道这妇人原来是京城富商秦十的外室,隔三差五便要同秦十的正妻在街头扭打一番。
“哦,原来是小秦夫人。”她捂唇笑,“那不懂先来后到,也算情有可原了。”
“你!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妇人涨红着脸,破口大骂,抬掌便要掀来。
江月见躲避不及,可也绝不容许她人随意践踏自己,抬臂便要还手,然而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落下,只听见“哐当”一声重物坠地响。
转过头去时,男人玄色衣袖还轻飘飘震颤着。
谢徵玄手臂青筋微凸,牢牢攥住妇人扬起的手腕,一瞬后撤了手。
妇人踉跄着脱力跌坐在地,步摇坠落,滚出老远,青丝胡乱散了满脸。
掌柜的只瞄了一眼,便吓得汗流浃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摄政王恕罪!”
杂乱的议论声瞬间安静,满堂寂静中,只听见那妇人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谢徵玄松开手,掏出帕子慢条斯理擦拭指尖,像是沾到了什么脏东西,直到擦净了,才转身将江月见护在怀中,狐毛大氅盖上她的身子。
男人的发间玉冠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携着江月见,穿过一片静若寒蝉的人群,径直停在那妇人面前,端的是冷峻肃杀的罗刹气势。
“这只手,本王会让秦十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