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一世只活了三十四年,若从三岁记事起算,整整一生,也不过活了三十七个十月。
若是这楚王府里的其他妃妾,遇到和她今日一样的情况,都会怎么做?
擦过脸,将棉巾递给春消,青雀出神地想。
若是宋妃,或许会主动献出身旁貌美的侍女,以防楚王直接离开去其他院子吧。就像她主动选出十几个美人想分姜侧妃的宠,不成,又选聘良家子入府一样。
若是张孺人,会不会和薛娘子、乔娘子分享机会,请楚王去她们房里?
接水漱口,躺回枕上,青雀无言地用目光描摹碧蕊和春消的眉眼。
她能成为“主动献上美人”的,“贤惠大度”,“为自己和侍女一同谋求好处”的妃妾夫人吗?
——她决不能。
她就曾是那个“美人”。
楚王主动要宠幸这院子里的谁,她不知道……她可能管不了。整座楚王府里的侍女,其实都是他的女人。这么多人里,一定不乏心许他的人,也或许那个女子会是愿意的。
但她决不会做“主动献出身边侍女”的人。
她不会做第二个霍玥。
……
楚王的情欲没有平息。
这有些罕见。
和其他皇子一样,按宫规,他到了年纪,就有了四个侍寝宫女。但体验过后,此事带给他的快感,完全没有在战场上得胜强烈。后来开府至成婚,对情事,他也是有则有,没有便没有。有时厌烦了宋氏和李氏张氏等人的争斗,即便人在京里,他也常一月半月不入后宅,直到阿娘对他暗示,那毕竟是父皇赐的正妃,太后的侄孙女,她又没再犯大错,他总该去看看,——那便是宋氏入宫对父皇和阿娘诉过苦了。
像今日这样强烈的、来势汹汹、只能舒缓的欲望,他遇到的次数不多。
卧房外便是守夜的侍女。后宅里,便不算袁氏,他也还有另外三个院子的妃妾。
不过,他没有叫人,也没有想离开云起堂。
楚王府的后宅,不能有更多人了。不能再多任何一个,认为他纳了她们,就该给她们宠爱的女人。
楚王向下,生疏握住了自己。
是太久没解决了?低喘中,他分散自己的注意。还是因为,因为青雀——
刹那间,一双澄净的凤眼在他眼前出现。他呼吸更急。动作加快,他坐了起来。
是,那双眼睛是青雀的。
但那张脸,那张脸是——
呼吸声戛然而止。
在一室的寂静里,在冬夜的宁寂中,泠泠烛光下,楚王僵直了身体。
他的手,当然已经松开。
他就这样坐着,一个人坐着,孤零零地坐着。
蜡烛安静地燃烧,烧光了头又烧光了身体,只余些许残躯。
那点烛光跳尽的前一瞬,楚王捂住眼前,发出一声嘲讽的叹息-
遵守着他的承诺,不管再忙,只要有空闲,楚王就会来看青雀。
甚至,即使忙到三更才停,他也会在云起堂歇息,而非宿在别处。
那一夜他没找侍女,也没找旁人。之后的许多天里,青雀发现,他似乎着意控制着自己和她的距离与接触,没再动情。
而不管他会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只要不是机密,一定会在当日清晨由侍女转告,或亲自告诉她。
于是她的理智再次发出尖啸,好像她死前那一夜窗外愤怒的狂风暴雪,在问她难道忘了上一世的教训!问她难道还想把真情送给“主人”,送给这些生来就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所以也不会珍惜她所谓真心的上位者!她甚至明明知道,楚王的感情不是对她!
即便她现在认识的楚王和霍玥完全不同,但总有一点,他们相同:
上一世的霍玥和这一世的楚王,都能在一言一笑间,轻轻颠覆她的人生和性命。
青雀让自己再等一等。
让她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