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冽却又抓住重点追问:“那她为什么想给哥哥喂药?”
“我是因为喜欢哥哥、在意哥哥、害怕别人照顾不好哥哥,才想亲手给哥哥喂药。”这回不等曲月翎解释,容冽便将新的药汁送到青年唇边,明明声音轻得和刚才没有任何区别,话语中的压迫感却越来越强,“她也是吗?”
曲月翎不敢说话了,乖乖张嘴喝药。
喝完药后,曲月翎又被容冽摸了摸额头。
想着接下来应该就到躺下掖被角的环节了,曲月翎不知为何高高悬起的心脏回落了一截,刚准备安心躺下休息,谁知下一刻,容冽的话语却如细密冰冷的蛛丝,将他心脏重新吊高,并一点点束缚缠紧。
“如果不是我来了,哥哥在喝完她喂的药后。”容冽的手放在曲月翎额头上没有挪开,他问,“也会给她这样摸的,对吗?”
“怎么可能?!”
曲月翎差点把刚喝的药喷出来,他觉得自己冤死了:“我就没想过要喝她喂的药。”
而且丽妃在容冽来之前就摸他手背了!
当然为了避免误会更深,后面这句话曲月翎没说。
“原来是我误会哥哥了。”
容冽听到这里,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吝啬地浮出一个浅笑,那双深井古潭般的黑瞳眸光也微微闪动,仿佛承载着少年几乎要溢出来的期许,他用充满渴望的口吻询问曲月翎:“阿翎哥哥,今晚让我留下来照顾你好吗?”
“我昨晚几乎彻夜未眠。”
“一想到哥哥病得那么痛苦……我就恨不得替哥哥生病。”容冽没有给曲月翎走流程掖被子,他反而死死拽紧了曲月翎的袖角,“那些宫人不像我这般在乎哥哥,他们又怎么能照顾好哥哥你呢?”
听着容冽的大孝之言,曲月翎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可是冽儿,你既然昨夜一整晚没睡,今晚就更应该好好休息啊,哥哥这里多的是宫人照顾我,你就……”
容冽是很孝,但他此刻不笑了。
他打断曲月翎的话,唇角瞬间抿平,因表情变化太快而牵动了脸上的长疤,使得少年的目光和脸庞,在那一刹都变得扭曲而阴郁:“哦,哥哥是不愿意?”
“愿意是愿意的。”曲月翎说出了拒绝人时的经典转折词,“不过……”
“嚓——!”
一道裂帛的脆响从曲月翎手腕处传来,他低头一看,原来是容冽拽他袖角的力道太大,都直接把他的袖子给拽断了。
而容冽也垂下长睫,睨着自己指尖的那截白缎寝衣碎布,嗓音幽冷道:“也是,我这样笨手笨脚的人,又怎么配照顾哥哥呢?”
可曲月翎对他的孝子滤镜太深了,在曲月翎眼中,容冽这是在为被自己拒绝而感到伤心失落呢,当即就安慰容冽道:“没事没事,哥哥本来就是断袖。”
“你今晚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吧。”他还改了口,说,“不过你得答应哥哥,你今晚要好好休息,不能太过劳累。”
容冽闻言重新笑起:“我一定听哥哥的话。”
实际上,曲月翎没把容冽说要照顾自己的话太当真。
他觉得小孩子嘛,每天早起上课,昨夜又没睡好,今晚肯定熬不了太久,说不准蜡烛一吹就睡得比自己还死了。
现在的时季天气也不冷,曲月翎便让宫人们搬了条被子给容冽,让他在自己寝殿窗边的贵妃榻上将就睡一晚——主要是容冽也不肯去别的屋子里睡。
以他目前的身高腿长,睡贵妃榻倒也合适,不至于缩手缩脚的。
夜晚,曲月翎洗漱过后,又换了身新寝衣,都躺上床了,然后想起一件事还没做,就对也已经躺上贵妃榻,却仍睁着眼,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容冽招招手。
容冽看到曲月翎的动作,马上掀开锦被,小狗一样地快步跑向他。